话说辅国将军刘勔(miǎn),率领大军将寿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春到冬,四季更迭,寿阳城却像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宋国皇帝刘彧急了,命令中书省起草诏书,想招降城里的守将殷琰。
尚书蔡兴宗听说后,急忙进宫见皇帝,说:“皇上,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殷琰心里应该清楚。
他若知错能改,自然会害怕。
您只需亲手写封信给他,他定会投降。
若用中书省的诏书,他反而会起疑心,怕是刘勔的诡计,这可不是好办法!”
皇帝却没听蔡兴宗的,诏书还是发出去了。
殷琰接到诏书,心里犯嘀咕:“这不会是刘勔的诡计吧?”
他没敢出城投降。
这时,城里将领杜叔宝瞒住了寻阳战败的消息,反而加强了防守。
过了一段时间,皇帝刘彧又想了个招儿。
他让从寻阳俘虏过来的士兵到寿阳城下,和城里的士兵聊天。
城里的士兵一听寻阳败了,心里开始动摇。
殷琰一看,也慌了神,想:“要不我投降北魏算了?”
主簿夏侯详赶紧劝他:“将军,千万别这么想!
咱们还是跟刘勔谈谈,看看能不能有条活路。”
殷琰觉得夏侯详说得有理,就让夏侯详出城见刘勔。
夏侯详见了刘勔,客气地说:“将军,您看城里的兵民,明知被围困,还死守着。
其实就是怕您进城后,把我们都杀了。
您若逼得太紧,我们就只能投降北魏了。
您不如放宽政策,赦免我们的罪过,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样一来,大家还不都争先恐后地来投降您吗?”
刘勔一听,觉得在理,就爽快地答应了。
他让夏侯详回到城下,冲着城上的将士大喊,传达他的意思。
殷琰听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带着手下的将领们,一个个把自己捆起来,出城投降了。
刘勔见了,赶紧上前安慰他们:“大家别害怕,我保证一个也不杀。”
他进城后,还严格约束士兵,不许抢老百姓的东西。
城里头的老百姓都高兴坏了。
宋主下诏赦免了殷琰。
他回到都城后,又重新被任命为镇南谘议参军,最后官至少府才终老。
北路的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这时,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等人,他们之前都曾响应过子勋的叛乱。
但现在都纷纷上表表示诚心归顺,希望能赎回以前的过错。
宋主看叛乱已平息,想在淮北再显示一下威风。
于是特别任命张永为镇军将军,沈攸之为中领军,率领十五万甲士,去攻打徐州刺史薛安都。
消息一出,蔡兴宗赶忙来谏阻:“薛安都已经归顺,只需派个使者去传信,就能把他召来,何必兴师动众发这么多兵呢?
这样做反而会让他心生疑虑!
如果说叛臣罪重,非杀不可,也应该在赦免他们之前,就早做处置。
现在已经加恩宽宥了他们,却又逼得他们再次反叛,去招引北方的敌人,这恐怕是想得益反受损啊!
朝廷又何必为此日夜忧虑,忙得连饭都吃不安稳呢!”
蔡兴宗句句肺腑之言,见解也确实独到。
可宋主却听不进去,又去征求问萧道成的意见。
萧道成也说派兵不太妥当。
宋主却不以为然,说:“我们的军队勇猛精锐,走到哪里都能取胜,你们也未免太过虑了!”
宋主意已决,根本没把蔡兴宗和萧道成的话放在心上,立刻下令让张永和沈攸之率军北行。
薛安都听说大军要来,心里又疑又怕,赶紧把儿子送到魏国朝廷当人质,求魏国出兵帮忙。
汝南太守常珍奇也怕得不行,生怕被牵连杀了头,干脆举着悬瓠城就投降了魏国。
咱们说说这魏国的主儿。
魏主弘,他是拓跋浚的长子。
拓跋浚在位十四年,一朝病逝,皇位就传给了弘。
巧的是,他和宋朝的皇帝刘彧是同一年登基的。
拓跋浚死后被尊为文成皇帝。
弘那时才十二岁,国家大事都由丞相太原王乙浑说了算。
乙浑权力大了心就野了。
过了一年,竟然想谋反。
太后冯氏可不是吃素的。
她悄悄定下计策,一举把乙浑给收拾了。
冯氏是弘的亲妈,又聪明又能干。
乙浑一倒,她就临朝听政,掌握了大权。
说来也巧,这时薛安都和常珍奇的求救信就到了。
冯氏和中书令高允一商量,决定出兵相助。
立刻派镇南大将军尉元、镇东将军孔伯恭,带着一万骑兵,往东去救彭城;
又派镇西大将军西河公拓跋石,和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的张穷奇,领着一万步兵,往西去救悬瓠(hu)。
南朝时,皇帝授薛安都为镇南将军,还让他兼任徐州刺史,并封为河东公。
同时,常珍奇被授为平南将军,领豫州刺史,封为河内公。
这一下子,两人都算是位高权重了。
兖州刺史毕众敬和薛安都不是一路人。
毕众敬对建康朝廷忠心耿耿。
他看薛安都这势头不对,就写了封奏折,打算送到建康去,请求朝廷讨伐薛安都。
奏折还在路上呢,毕众敬突然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的儿子元宾因为犯了罪,被朝廷杀了。
毕众敬一听,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拔出腰间的刀,照着柱子就砍了下去。
他一边砍一边喊:“我都这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他在都城里被杀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说完,又气又恨,眼泪都下来了。
但话说回来,儿子背叛君王,这理儿也不对啊。
毕众敬这气还没顺呢,魏军就打到瑕邱来了。
毕众敬一看这架势,心里害怕了,赶紧派人去向魏军乞降。
魏将尉元一听,乐了,立马派部队跟着那人进了兖州城。
这一进城,尉元可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城池给占了,连主持的机会都不给毕众敬留。
毕众敬这下子是后悔莫及,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接下来好几天,他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那么在屋里憋着。
可后悔药哪儿买去啊,这事儿已经没法挽回了。
再说另一边,魏国的西河公拓跋石也带着军队到了上蔡。
他和尉元是一伙儿的,俩人早就商量好了。
等常珍奇出城来迎接的时候,拓跋石一挥手,让部下们冲进城里去。
这一进城,拓跋石可不含糊,直接把城里的管钥都勒令交了出来,仓库也都据为己有。
常珍奇一看这情形,心里也后悔了。
他本来没想投靠魏军的,这下可好,被人家给算计了。
他想再变变主意,可拓跋石防备得那叫一个严密,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没办法,常珍奇只能憋着这口气,刻意侍奉拓跋石,就这么一天天地蹉跎过去。
这天,常珍奇和手下几个心腹在一起,唉声叹气的。
一个手下说:“大人,咱们当初就不该放魏军进城,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啊。”
常珍奇叹了口气,说:“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引狼入室,应有此遇,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薛安都这时候还不知道两边的战况呢。
他就听说张永、沈攸之已经打到了下磕,心里一急,赶紧派人去催魏军快来支援。
这边尉元带着魏军一路飞奔到了彭城。
他看到薛安都开门迎接,心里挺满意,就派了部将李璨跟着安都进城,也把仓库的钥匙都收了起来。
还特地让孔伯恭带了两千精兵,把城里城外守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地进了府署。
一进府署,尉元就大大咧咧地坐上了高堂,让薛安都下阶来参见他。
那架势就像上司对下属一样。
薛安都一看,心里那个火啊,但面上还得忍着。
退下来跟部众一商量,想着要不干脆再叛魏归宋算了。
结果这事儿又被尉元知道了,把薛安都叫进署里,说话间带着几分讥讽。
薛安都又愧又怕,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私藏的钱财拿出来,重重地贿赂尉元。
还把罪都推到了自己女婿裴祖隆身上,把他给杀了。
你说这女婿招谁惹谁了,就这么丢了脑袋?
那女儿又何错之有,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为了保命贪财,薛安都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尉元收了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李璨负责守城,薛安都呢,就给他当个副手帮忙看着。
尉元自己则带着一队人马,悄悄地去偷袭张永的粮道。
张永那边,派了羽林监王穆之,领着五千兵马,在武原那地方守着堆得像山一样的军需物资。
可谁曾想,魏国的军队就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杀了过来。
王穆之完全没防备,吓得魂都没了,只好扔下那些辎重,拼命地往张永的营地跑。
这时候,张永正带着大军往彭城攻打呢。
突然,他看到王穆之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喊着:“辎重都被抢了!”
张永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再加上这时候正是冬春交替,雨雪交加,天气冷得要命,知道自己这边也坚持不下去了,干脆就决定放弃营地,往回撤。
可倒霉的是,泗水这时候结冰了,船都走不了,只好又把那些冰船都扔了,踩着冰往南跑。
士兵们冻得瑟瑟发抖,牙齿直打颤,很多人都在路上冻死了。
好不容易渡过了南岸,走到吕梁附近。
突然,又冒出了一队魏军,领头的还是那个尉元。
原来啊,尉元抢了王穆之的辎重之后,就绕到张永营地的后面去了。
他心里盘算着,张永的军队没了粮食,肯定得往回跑,所以就跑到淮河南边等着,准备给张永来个迎头痛击。
张永这时候哪还有心思打仗啊,心里只想着赶紧逃跑。
可遇到魏军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谁知道,刚跟魏军交上手,后面又传来了鼓声。
张永回头一看,原来是薛安都带着兵追过来了,想趁着这个机会捞点功劳。
张永心里那个气啊,心想:“这薛安也真是,之前不帮忙,现在来凑热闹!”
张永前后都被敌人围着,这可怎么办呢?
他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命令沈攸之去抵挡后面的追兵,自己则带着兵往前冲。
那仗打得叫一个惨烈,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
张永自己的脚趾头却被伤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但还是忍着疼逃了出来。
沈攸之也是拼了命才保住了性命,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部下的士兵死了一万多,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
一眼望去,足足有六十里地那么长。
所有的军资器械,也都丢得差不多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宋主听到战败消息,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听蔡兴宗的话了。
他赶紧把蔡兴宗叫来,垂头丧气地说:“朕没听你的话,结果徐、兖两地都丢了,现在都没脸见你了。”
蔡兴宗叹了口气,说:“徐、兖已经丢了,青、冀两地也危险了,得赶紧去安抚一下才好啊!”
宋主一听,觉得蔡兴宗说得有道理,就派了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拿着诏书去安抚青、冀两地的官员和百姓。
为了保险起见,又派了辅国将军刘怀珍,和沈文炳一起去。
他们两个人走在路上,就听说青、冀两地果然出事了,魏军正在那边闹得厉害呢。
刘怀珍一听,心急如焚,赶紧催着马队加快速度,往那边赶。
他一路上那是英勇无比,连续平定了好几个城池,把魏军打得落花流水。
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一看这架势,心里那个慌啊,赶紧断绝和魏国的联系,又归顺了宋朝。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时候不归顺宋朝,那可就是真没活路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