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心里有事。”曾啸羽看秋岚用弓箭肆意摧残着假人。
“已经不需要我监视她了对吧?”秋岚放下弓。
“对。”
“我想知道,她的那把刀,到底有多危险。”
秋岚的问题他很意外,思考着如何回答。
“她的二级评定,师傅有参与吗?”
“没有,是罗焰评定的。”
“……”秋岚等待着曾啸羽回答,她只是在担心郑紫清的安危。
“对人的话,一级以上。”
曾啸羽深思熟虑说出的话秋岚不会去质疑,默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和郑紫清做委托去了,我放心不下郑紫清。”
“两个人的委托不会太危险,学院也是要负责的。”
“哎……”秋岚听完似乎没有太高兴,把弓放到一边,自己坐着休息去了。
“你和郑紫清闹矛盾了?”
“师傅别八卦。”长孙秋岚托腮自己想着事情。
“嗯……”曾啸羽和秋岚本来也很少聊生活上的事情,但他这次看着秋岚,脸上满是忧虑。
“我以前失去过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这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别乌鸦嘴行不师傅,而且根本没有到那种地步。”秋岚有些烦闷地回答。曾啸羽没有对她的态度感到不快,只是摸着自己的手腕,独自回忆着什么。
“你还回来干什么?”郑紫清躺在寝室床上,秋岚站在门口叫醒了她。
“什么?”郑紫清下意识往床边摸索眼镜,但发现没有眼镜她看得也很清楚。
“残都属于你了,你还回来干什么?”秋岚流着泪,走到门外摔上门。
“喂,秋岚!”虽然不明所以,郑紫清连忙起身想换衣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就是校服。她夺门而出想追上长孙秋岚说清楚,门外却是她家的二楼。
“嘿嘿哈哈。”餐桌边小可坐在月天的腿上开心地笑着,和月天玩着游戏。
“……”郑紫清看着月天和小可开心的样子,四处也没有秋岚的行踪,慢慢走到她们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哇啊啊啊啊……”还没等她问月天,小可突然就大哭了起来,月天怎么样哄都没有用。
“我来吧。”郑紫清伸手过去,月天却把小可抱到远离郑紫清的一侧,如视仇人一般盯着她。
“你别想再害她。”月天的话莫名其妙,郑紫清都不知道她害了谁了。
“我没有……”郑紫清还没来得及解释,月天突然起身,隔着桌子双手无力地勾着她的衣领,怀里的小可也消失不见了。
“你没有,她也没有,那残是怎么死的呢?”
月天的眼白慢慢变成灰色,眼神空洞没有灵魂。月天的变化吓到了郑紫清,她赶紧抓着月天的手想挣脱,但却感觉触感滑滑的。一低头,自己的手上都是深色的血液。
“我不知道!”郑紫清用全力推开月天,月天也消失不见了,但是手里的血还在。郑紫清甩了甩手,后怕地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不是来时的寝室门,而是一片无垠的草原。她转了一圈,除了草地和蓝天什么也没看到。郑紫清在没过大腿的草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有一小块区域的草倒伏在地,像是有什么东西碾了过去。她小心地弯着腰一步步靠近,边上的草逐渐带上了血色。在不远处,残侧躺在血泊中,背后的刀消失不见,身上的衣服都被污血浸透。
“残!”郑紫清跑了过去,把残翻过来放在她的腿上。残的样子基本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右半张脸都沾上了血,额前的头发粘连成一绺,左眼无神地睁着,胸前有一道巨大贯通伤口,血都已经流干了。
“怎么会这样……”郑紫清慌了手脚,抓起残的手试图找到最后一点希望,但还没等她摸脉搏,残冰冷僵硬的手指已经足够让她绝望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郑紫清颤抖着帮残合上眼睛。她什么也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的愧疚感疯狂啃噬着她。
“是我。”郑紫清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秋岚提着长剑走到她身边,背后背着残的刀。郑紫清看着长孙秋岚冷漠地用指节拭干脸上的血迹,一阵萧瑟的风吹得她看不清秋岚的脸。
“你做了什么?!不是你说你对不起她的吗?”郑紫清抱着残的尸体喊道,下一瞬秋岚的剑就刺穿了她的喉咙。
“背离我的人,都一样该死……”秋岚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轻语。
“咳咳。”郑紫清痛苦地咳着,勉强睁开眼睛。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半掉在了地上,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边,虽然有一件薄薄的衣服,但抵不住寒冷的侵蚀,喉咙也因为着凉而发疼。郑紫清发了会呆,一下子弹起来看向躺椅。残和睡前一样躺在椅子上,盖住上身的衣服向下滑了不少,露出平静安睡的面容。
“什么破梦……”郑紫清喉咙疼的难受,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喝。借着月光,残怀抱着刀睡觉的样子让她感觉有点别扭。
“她会梦见月天吧……有一个梦里也想见到的人真是幸福……”郑紫清想着,喝完水重新躺回床上。
“……”月天坐起在床上,睡了一晚的长发乱糟糟的,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早晨的阳光。
“该起床了,再不起床会错过点名的。”兰芝打理着自己的衣服。
“残怎么还不回来……”月天摸着头下床。
“你梦见她了?”
“我从来都记不得我的梦,但这次我记得梦里她一直陪着我,做了什么也不记得……”
兰芝能感受到月天的情绪跌落谷底。这几天月天已经很不活泼了,兰芝在想剩下的几天时间里够不够形成心理上的问题。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残这么爱你,她回来以后肯定对你言听计从。”兰芝安慰着月天。
“可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你可以想一些你们从来没做过的事,或者你做过但是残从未陪你一起做的事,这样能让你们更加深入地了解对方。”兰芝试着转移月天的注意力。
“从来没做过的事太宽泛了……她没陪我做过的事情……”月天一边刷牙一边想着。
“我要她陪我逛一天街,再去玩一整天,还有去河边钓鱼……”
兰芝看着月天没那么消沉了,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我后面好忙的,可能得分几周慢慢实现了。你是说今天要表白吗?”月天洗完脸出来换衣服。
“我想过很多种方式,我最后决定用这个告诉她。”兰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我去当面表白……我也写情书不好吗……”月天感觉被耍了一样。
“这不一样。残的性格,看完你的情书最大的可能是拖着不回复你。必须让她直面你的感情,要她当面给出回复,这样才是最优解。”兰芝说。
“虽然对残的冲击有点大,但不无道理……”月天有点认可。
“若叶静的心思很细腻,对别人的一举一动都很重视。我给她的情书她一定会花时间好好考虑,然后尽快给我她的答复。”
“你一点也不担心吗?”月天随口就问出去了,刚问完就感觉自己这句话纯属多嘴。
“我……”兰芝移开了视线,手指摩挲着信封精致的花纹,月天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
“我担心,但我真的不想只和她做朋友了。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就算她再怎么喜欢吃我的饼干,再怎么乐于和我谈有关她的事,对我来说也只是徒增回忆她的痛楚而已。”
兰芝的眼神在动摇,似乎是想强迫自己下定决心。
“祝你好运……”兰芝是爱的太深了才会接受不了平淡,月天已经劝不住了,只能任她自己决定。
“若叶静到底会不会接受呢?兰芝应该是有一定的把握才会下决心的,毫无把握的话她无论怎样都不会贸然行事才对。”月天在课间的时候发着呆,继续想着。坐在她身边的女生看月天神游的样子,伸手到她眼前挥了挥。
“千青?”月天眼神聚焦到她的手上。千青的脸小小的,短短的金黄色双马尾上带着一对引人注目的华丽发饰。
“这几天你老是发呆,想什么呢?”千青比月天稍微高一点点,坐起来和月天差不多平时。
“没什么……”月天不想和别人分享兰芝的事情,但是千青很好说话,和她讲话的时候情感经历好像很丰富的样子,似乎可以试着排解一下烦恼。
“我对象出去学校好几天了,有点想她。”
“没有提前很多告诉你,也没说太明白,然后马上就消失了?可能还和别人一起?”
月天倒吸一口气,千青一下子全说中了。
“我,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太懂了,男的好多都这个样。我男朋友也是,突然就不知道去哪里打球或者干什么事去了,老晚才找得到。这样的情况大概率就是他比较单纯比较直没想到要告诉你。”千青跟月天娓娓道来。
“可是,我的是……”
“大家都知道你对象是谁啦,最甜最有爱的女同小情侣,我只是套用一下我的经验模板而已。”
“残才不是男生!她对我的时候又温柔又细心,不准你诋毁她。”月天很不赞成千青的话。
“我不是想表达这个啦,残肯定不会是出轨的那种人,她可能只是单纯的没有考虑太细致,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才会突然离开。她这么爱你,你觉得她离开你会开心吗?”千青连忙解释。
“别的原因……会是什么呢?”月天。
“这得等她回来才能知道了。哎,你运气可真好。我也不是没想过和女生谈恋爱,但一是直女太多,二是我想要残那样的又好看又很可靠的,太少了。”
“副会长好像符合?”
“她喜欢小她很多的学妹,我总感觉像是见一个爱一个的那种,而且也不好接近啊,副会长呢。”千青摇了摇头。
“话说,残有时候我感觉有点呆呆的像个木头一样,你有没有什么经验?”月天感觉千青意外地有帮助。
“我可有经验了,我告诉你……”
“阿嚏!”李菲桔坐在教室里,迅速抽出两张纸捂住口鼻。
“嗤!”残用肘关节挡住嘴,打了个喷嚏。
“月天在想你呢。”郑紫清和她走在山间小道上,对残说着。
“真的?”
“大家都这样说,当你无缘无故打喷嚏的时候就是有人在想你了。”
郑紫清看残低下头,估计又要回忆一会了。早上的梦她没告诉残,反正都是些不切实际的荒诞画面,而且描述起来实在是费劲。
“在我梦里秋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郑紫清自己琢磨着,反正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情。突然残抓住她的手臂,打断她的思路。
“你别乱看,有人在看着我们。”残几句话就让郑紫清紧张到了极点,差点就没忍住四处张望起来。
“会是抢劫的吗?”
“可能,试下绕远路躲开他们。”
残和郑紫清在山路之间穿行,她自己也发现过几次远处山坡鬼鬼祟祟的人,好像并没有办法甩开。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成迷路的了?”郑紫清觉得她们的行为表现很像迷路在山里的旅客,完美的目标。
“直接往目的地走,他们劫道就动手,学……郑紫清你主动伤过人吗?”残也没有办法,她们似乎已经被盯上了。
“没有,但是野兽魔物杀过挺多次的。”
“你主要保护自己和干扰敌人,第一次和人作战,不要太激进,容易受伤。”残简单分配她的职责。
“你……是多少次了?”郑紫清看她很有经验的样子,虽然年龄小她不少,但是实力在她之上太多,郑紫清一直很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第一次。”
“那你,杀过人吗?”
残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只无神的眼睛看起来多了一丝肃杀的感觉。
“你做好准备。”
郑紫清咽了口口水,残比她之前想象得还要恐怖一些。
“我会保护你,他们的命就看他们自己了。”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步伐。
郑紫清本应有种安全感,但是那份安全感被她想象中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给覆盖了。第一次要真正意义上的见血,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只能暗暗地摸着腰间的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