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教学楼背后告别后分开,月天的父母加入了教学楼前方去往实战场地的人潮,留下月天带着残不知道去哪。
“这么多人去啊。”月天闷闷不乐。
“可能是逛的久,正好需要休息。”
残听月天的语气不是很开心,伸手捏了捏月天的脸。
“怎么了?”残问道。
“我不该怀疑你的。你明明一直对我很专一,每次遇到这种事我还是忍不住乱想。”
“每次?”
“还有你前段时间出去的时候。”
“你只要记得我无论怎样都爱你就好。”
残摸着月天的脸,用手指把月天的嘴角往上戳。
“唔……”月天看了看人流,表演已经在开场了,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你真是太……”月天低头吻上残的唇,深情地摸着残的脸庞和脖颈。残靠在椅背上,任由月天动手。
“你中午都没怎么吃,现在有想吃的吗?”
“因为我这样很少消耗食物……想吃上午看到的烤串。”
“我跑去买,这样你就不会馋太久了。”
“我没馋……”
残话还没说完,月天就撒腿飞奔出去,残第一次见月天跑那么快。
“她的身体强度超过常人……”
“巡查的路线是这些,你必须记牢……”
“如果想要最高效地杀死她……”
“各个地方的警卫的反应时间和路程……”
“优先自保和杀人,其次才是嗜……”
“总而言之,你动手后的最短安全时长是……”
“咔哒。”
带着漆黑手套的一双手按动怀表,放进衣服内的口袋里。
“四分三十七秒。”
残正自己推着轮椅寻找阴凉的地方,一股巨大魔力流从背后涌来,残对这瞬间的变化愣了一下。
“快!”
残听到了嗜的呼唤,用牙横向咬住刀柄,凭空浮现的血手推刀出鞘,残的右手把刀鞘猛地甩到右边,随后撑起身体从轮椅上跳出,摔在刀鞘边上。轮椅被飞来的土石撞飞,残抓起刀鞘支撑身体,咬着嗜拼命站起身。
嗜长长的刀身皆是深沉的血红色,像是水晶一样,不断有赤红的液体从刀刃上滴下,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刀背呈淡淡的黄色,一节一节像是一根细细的脊柱被钉在刀上。残盯着土石的来向,是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看起来和若叶静差不多高。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长袖长裤,戴着手套棒球帽,全身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白的吓人的脸。
残右手握着刀鞘用力砸着左腿的石膏,但对方已经在飞速靠近,只能先向她甩出刀鞘,换右手紧紧握住嗜。少女空手握出一根冰柱,扔出去撞飞刀鞘,丝毫没有放缓。少女很快就到了眼前,残只能全力以赴,左眼的黑色瞳孔被血色压迫到只剩一个点。少女挥出带着风声的一拳,逼迫残闪避,随后脚下扫向残的右腿。残的行动被石膏大幅限制,只能被动地向后继续躲,努力用自己尚未完全康复的腿挣脱石膏。
少女见残如此被动,毫不犹豫地追击。就在她伸手直取残的咽喉时,残一脚踏碎石膏闪到她的身侧,全力甩出一个带血的圆弧,划破少女的背部。一大团黑色的血液从少女背部飞溅而出,没有自然落下,而是被嗜的刀刃在空中全部吸引汲取干净,留下一些黑色的粉末。
但少女并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背后的伤口渗出的黑色血液很快就被冰晶覆盖,下一瞬少女的反击就已出手,从空气中凝结出一把冰晶短匕划向刚刚挥过刀刃的残。残踉跄闪过,少女直接反手把短匕甩了出去,刺穿她左手的石膏。
虽然现在这种状态下残对疼痛也不敏感,但是冰晶快速包裹她的左手,不断结晶变大,相当于给了残一个更大更加臃肿的石膏。少女冲到残的面前,碍于累赘的左手,残躲闪不及,少女一拳直击她的左胸,连着刚刚愈合的几根肋骨一齐击碎。
“嗤!”残咬着牙,断裂的几根肋骨刺伤了她的肺,呼吸都没法稳定。没等残再反击,少女右手抬起,死死卡住她的脖子。残感觉自己的颈椎骨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裂响,不得不松开嗜,抓住少女的手用力掐着,但少女丝毫没有松手,灰白的双眼凝视着残。残的嘴角冒出血沫,眼中的赤红已经在散去。身侧传来了声响,少女扭头看去,一绺木枝冲着她的头直直刺来。少女抬起左手,一缕火焰把木枝燃烧殆尽。火焰还未散去,无数冰晶穿过火光继续飞向她。少女把残的身体挡在身前,冰晶绕过残刺入少女的体内。
“不错。”少女看了一眼月天,轻描淡写地赞赏一句,左手催动魔力融化冰晶,却没能如愿。少女看向自己卡着残的右手,刺入的冰晶正在她手上蔓延。
“难道是……”少女的右手被深黑的冰晶覆盖,迫使她一点点松开脖子,残无意识的身体向后倒去。。
“你给我去死!”月天红着眼,带着法杖向前,蓝色魔导石挥舞过处的空气全部变成寒流奔袭向前。
“嘁。”寒流接近,少女本想换左手继续动手,但如果不躲,寒流加上本身的冰晶可能有完全冻结的风险,只能先躲开。月天操作寒流追赶少女,少女的魔力运转受阻,没法快速反制,只能越退越远。寒流远离月天,逐渐失去威胁,但少女离残也有了不近的距离,月天跑过去挡在残身前,不敢回头看残的样子。
先前对无源之冰形成的冰晶进行大量且细节的操作,月天的魔力量已经消耗大半,而远处的少女看起来尚有余力。不能主动进攻,只能拖延时间等支援。月天在原地凝聚着魔力,同时死死盯着少女。
少女握紧右手,月天感觉到她体内的魔力厚重到她不敢想的程度,漆黑的火焰环绕少女的周遭,月天刺入的冰晶悉数蒸发。
“她也会无源之火。”
月天自知大难临头,无源之火环绕少女的手臂,向月天袭来。月天用枝条捆住残的身体,连同自己一起往后逃跑。无源之火越飞越远,少女同时还在快速前进,消散速度比月天的寒流要慢的多。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少女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奔跑着。
“快到了……”月天拼命逃跑着,一柄长矛从天而降,直奔在少女的前进路上。少女一步绕开,另一个魁梧的身影挥舞着巨大的斧钺从侧面袭来。少女来不及往火焰变向,只能强行熄灭,翻身躲开。曹浩然一步跳到少女和月天中间,手中斧钺的魔导石慢慢变亮。
“退到安全的地方。”少女身后传来声音,曹浩辰拔起地上的长矛,两侧的刃似乎全是魔导石打磨而成的。月天带着残继续跑着,少女想再追,但似乎无法绕开兄弟二人。
“这是什么?”曹浩辰看着少女后背的黑色伤口,一个分神,少女往另一个方向一跃而起。
“她要逃跑!”曹浩然喊道。
“追。”曹浩辰提矛追上,从口袋里掏出外布线路的魔导设备。
“有危险人物从教学楼向东南方向逃跑,请及时拦截,特征是身穿白色运动服,背后有伤。”
曹浩然斧刃从地上划过,甩出一道火刃直追少女。曹浩辰一挥长矛,矛刃分出一道高速飞行的气刃,追着火刃而去。气刃扇动火光,使得火刃不但没有消散,呼啸着追了上去。少女回头望了一眼逼近的火刃,一踩脚边立起一块土墙,火刃埋没进去没了声音。
“这……”
少女空手飞奔的速度在他们之上,距离一直在慢慢变大,但也不能放弃追赶。逃跑路线上有不少参观者,少女手一挥,两排树根疯狂搅动着地面,挡路的人群瞬间四散奔逃。一道黑色的身影逆行而上,踩在树根上追到少女的身侧。少女稍微偏离方向,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高瘦男人立刻追上,速度似乎还在她之上。男人又一次加速,少女甩出几块滚石,却被直接绕开,稍微拉大了一点点的距离马上就追了回来。
“苍蝇。”少女啐了一口,甩不开对方,便在前面立起一块小土坡,猛踩在上面迫使自己停下,拧身横踢向高速跑动的男人的上身。男人直接滑铲而过,拔出一把短刀拦住她的去路。少女刚刚开始催动魔力,男人立刻进攻,反握短刀划向她的手臂。少女侧身躲过,男人取出另一把短刀挥向了她。
少女后退了一大步,短暂凝聚魔力刺出一根冰棱,另一手试图聚集更多魔力,却只看到一把刀划向她的眼睛。少女侧身,脸上被划出一道很浅浅的口子。出乎男人的意料,少女直接反手握住男人的短刀,黑红的血液顺着血槽流下,另一手握住男人另一只手腕。男人看着她惨白的脸,感觉力量不相上下,但是少女身上魔力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不是施放魔法的向外流动,而是往躯干聚集。
“她要干什么?”
男人怀疑着,无论怎样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身后曹浩辰和曹浩然也已经赶到,如果是自爆的话会波及很多人。男人试图抬腿踹开,但少女的身体突然一颤,松开双手跪倒在地,凝聚的魔力散乱溢出。男人看到少女身后的伤口喷着黑血,反应过来马上抬腿踹倒,用短刀刺穿少女的手臂钉在地上。
“先别过来。”男人抬起手,告诫曹浩辰和曹浩然。少女的身体又开始颤动,男人感觉到了危险,向后跑开几步。漆黑的火焰燃起数米高,吞没了地上的少女。不一会,地上只剩下一团焦黑的痕迹,骨灰都被无源之火的高温烧的一点不剩。短刀插着的地方只留下一点点金属溶液,正在慢慢凝固。
“你们都没事吧?”张偃月姗姗来迟,问着曹浩辰和曹浩然,男人回过头,正好和张偃月对上。
“雪归。”
“偃月大人。”
张偃月没心情聊天,雪归不远处的一团黑色痕迹很难不引人注目。
“人没了?”
“有学生有生命危险,偃月大人快来。”曹浩辰提醒张偃月,转身往回跑去。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月天嘴里复读着,虽然魔力剩的不多,但还是分出一部分来检查残的身体。
“冷静点,把骨头接好治好肺。”月天检查完了惨不忍睹的身体状况,拍着自己的脸,握紧法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使用白魔法,但是爱人濒死躺在她面前,月天怎么都没法保持冷静。
“为什么永远是你在受伤……”月天拿着法杖掩面痛哭,泪水一滴滴落在残的脸上,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没有时间给她挥霍,月天强忍泪水,双手紧握法杖,中间的白色魔导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哭是救不了残的。”月天咬着嘴唇,用不多的魔力一点点帮助残身体里的骨头归位。
“嘶……”勉强接完骨头,月天右手传来一阵刺痛,不得不放弃施法。
“现在应该没危险了,气胸的话……”月天休息起来,一边恢复魔力一边努力思考着。
“月天!”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呼喊着她,月天还没抬起头,张偃月已经来到了残的身边。
“她的肺还有手臂……”
“了解。”张偃月轻按着残的胸口,手环迸发出一层层光芒,渗透进残的全身。强烈的魔力波动在空气中都催生出一股股气流,让后面的众人都吃了一惊,但月天没有精力在乎这些,只能焦急地看着残慢慢被治愈。
“偃月大人的白魔法……比那些黑魔法师的魔力流动还要夸张……”
“你们第一次见?”雪归看着曹浩辰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只是听说偃月大人的魔力量远超常人,却依然能做到无比精细的魔力控制。亲眼看到还是有点颠覆我对白魔法师的想象。”
“不用颠覆,只有偃月大人是这样的。”雪归说。
“接下来等她醒来休养就好。”张偃月收回手。
“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又要重头再来?”月天心痛不已。
“我的治疗,最多两个星期就能痊愈。”
“谢谢偃月大人!”月天抱紧张偃月。
“麻烦你带她到我的治疗所,那里会康复的更快更好。”
“明白。”月天用藤条小心地托起残的身体。
“在这之前……”张偃月望着远处,嗜落在地上流出一小摊血。
“你的人看起来不太妙。”穿着王室制服的男人和长发瘦削男人站在酒店顶楼,俯视着学院里的黑烟。
“有张偃月在,她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习惯了有得有失。”
“当然,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派我的名作。”长发男人拍了拍对方的肩。
“她这样全元素魔法随意切换使用,只是次品?”
“不是次品,只是不能达到卓越。”
长发男人走到他们身后的小桌,端起精致的玻璃酒杯,浅尝了一口深褐色的酒液。
“零是我第一个成功的作品,她的成功,才让我有了今天这么多成果。”
“那你就这么放弃掉她?”
“她已经濒死三年,我为了让她活命每天都帮她重新修复器官。但是她不想再占用我的时间,她觉得该走的时候,流连再久都没有意义。”
“但实际上你根本就不留恋她,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处女作才这么看重她,对吧。”
长发男人停下手中的酒杯,苍白的瞳孔看着窗边的男人。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