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笙瞥他一眼,并未说实话,“沉疴旧疾淤堵久了也是毒,此毒不会让人立刻殒命,却也叫人难受。”
赵九笙将药包递给卢望,“这些药煮过后用来给公公泡澡。”
卢望接过,赵九笙又道:“太子会派人来帮你。”
卢望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看着赵九笙,“赵医女来了,奴才这里也有人帮着照顾公公了。”
赵九笙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快,但这并非是她之过,她不会有丝毫愧疚感,“今日晚了,明日再泡澡,你也无需觉得不公,我只是依着旨意医治太子,医治公公一事也是太子吩咐。”
卢望见她眼神平静,悻悻道:“奴才并非觉得不公,太医院许多太医,从前把脉给殿下看诊也是旁的太医,医女是刚入太医院不久,就被安排来给殿下看诊,想必也有过人之处。”
司晏礼眼风一扫,纵然卢望背对他而立,瞬间感觉自己背脊发凉。
赵九笙冷笑一声,“男子入太医院,有人提拔,或是一代传承,亦或是一个机缘,不用考核便能入太医院。”
“我是经过考核进去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给太子看诊也是认可我实力,并非是我弄了些旁人左道。”
卢望张了张嘴,事实如此,他也无话可说。
赵九笙三言两语堵了他的嘴,得了清静便低头看向躺着的元宝,“说话可还觉得累?”
元宝轻轻呼吸,“已好些了。”
喘气不觉得费劲了。
司晏礼熬好药倒出来,卢望扶起元宝,让他坐在床头,自己则是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给他喂药。
等他喝完药,赵九笙又嘱咐了几句,才跟司晏礼离开落桑院。
卢望送她出去,在门外一脸歉意的解释,“医女勿怪,奴才只是个太监,也想往上爬,也想多点月例,给家里寄钱回去。”
“在这里照顾公公,差事虽轻松,月例也少,也不可能被提拔,也不会有什么好的际遇,奴才也只是想好过些,并非怪责医女之意,还请医女宽恕,不要在殿下面前提起,否则奴才这差事没了,怕是也会受罚。”
赵九笙漠然看着他,“这是正常的心理,我不会多想,更不会多嘴去告状,你且放心。”
赵九笙跟司晏礼往回走,两人一路没有说话,这东宫处处都是暗卫,或在梁上,或在屋檐,暗处隐藏着。
虽没有刻意监视他们,但一言一行也难逃他们视线。
桑落院没有暗卫,但有卢望。
卢望此人如何她并不知晓,现在也不是好时机跟元宝谈话。
她的卧房外,有两名婢女候着,见她过来,福身行礼。
赵九笙浅笑开口,“麻烦给我准备些水,我需要沐浴。”
“是,姑娘可需要花瓣之物?”
赵九笙含笑拒绝,“清水即可,无需做别的准备。”
“是。”
两名婢女去做准备,浴桶是两名太监送来的,等候期间,赵九笙则是把明日用药下来,也为两人病情做了记录。
水放好后,婢女轻言细语言说要伺候她沐浴。
“我习惯自己自己沐浴,你们不用伺候我。”
她知晓宫里贵人都是宫女伺候沐浴更衣,她幼年时也是如此。
但在宫外的这些年,她早已习惯自己做这些。
婢女也得了命令,以赵九笙的意愿为主,因此便退出屋内,在门外守着。
她泡浴并未花太多时间,洗好出来换了身浅紫色长裙,手中拿着换下来的衣物。
婢女吓得连忙跪下,“姑娘将换下来的衣物给奴婢们即可,奴婢清洗后再给您送来。”
在这深宫之中,无论是谁都要在自己的身份里守着自己的规矩。
帝王有帝王之仪,宫女太监也有他们的规矩要守。
“麻烦你们了。”她把衣裙递给她们。
“姑娘有任何吩咐都可以传唤奴婢,奴婢名叫翠儿。”翠儿双手接过,面上还带着浅浅笑意。
另一名圆脸婢女也道:“奴婢名叫柳儿,医女在东宫这段时日,奴婢与翠儿伺候您起居。”
宫里不比外面,外面拒绝便是,宫内拒绝还要找些由头,左不过也没什么事让她们去做,赵九笙笑着应下,“那就有劳二位了。”
翠儿,柳儿退下,来了两名太监前来提桶打水一桶一桶的往外搬。
司晏礼听到动静出来,再看屋内浴桶,他们一桶水一桶水往外提,也要花些时间,他殿下自是免不了被打扰,便上前将浴桶搬了出去。
将水倒外面大桶的太监回来看着扛浴桶的司晏礼大吃一惊。
既为他的力气感到惊讶,也为他此举感到惶恐。
他跟赵九笙虽不是作为客人来东宫的,但那住处已经能说明深受他们殿下重视。
“这水要倒何处?”赵九笙看向他们,也让他们回过神来。
太监连忙指了地方,司晏礼将桶里的水倒后,将桶放在地上。
两名太监道了谢,连忙抬着浴桶离开。
在东宫找线索困难且冒险,而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外人,稍微一点异常举动都会被注意到。
但元宝在东宫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这也是一个惊喜。
赵九笙一夜无梦睡得好,旁边的凌叙白却是一夜睡不踏实。
伤口疼在所难免,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就想起赵九笙来,想着她在太医院扬名立万,身份水涨船高,没人能忽视她。
那位小公主在外已觅得良缘,不愿嫁入皇室,他皇祖父也就不能强人所难了。
他越想越觉得那位小公主最好是有了心上人,甚至后半夜还在那里对天祈祷,祈祷赵明姝跟她的心上人长长久久,永世不离。
次日一早,翠儿早已备下水候在门外,待赵九笙洗漱时,柳儿送来早膳。
赵九笙同司晏礼用过早膳后就去凌叙白殿里,穆泽已经在熬药,她则是查看凌叙白伤口是否有撕裂情况,好在绷带上并无深色血迹,可以晚些换药。
“昨夜没睡好?”赵九笙把过脉蹙眉看他。
凌叙白不太好意思的道:“许是最近事多,心绪纷杂,睡不安稳。”
他没好意思说伤口也有些疼,怕她觉得自己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