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过去,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鼾声,
只有一间屋子还有着闪烁的烛光映在窗纸上。
“外面有人把守就进不去吗?赵九笙断然不能再留,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混到太医位置,逼得贵妃跟皇子受罚,再任其嚣张下去,我们于家也要大难临头了。”
于贵和眼神阴鸷的看着跪着的人,“给你两日时间,若不能杀了赵九笙跟那个男人,你也就不用活着了,连同你妻儿。”
男子伏地磕头,“是,老爷。”
男子起身立于一侧,管家轻言道:“老爷,蓑衣巷外面现在都是重兵把守,那男人也不知武功深浅,伏二一人去怕是冒险,若多带些人又恐怕被发现,这事难办啊。”
于贵和瞪他一眼,“再难办也要去办,赵九笙死在家中哪怕有疑点,也能说是畏罪自戕,一切推到她头上去,上面那里也说得过去。”
“吴贵人的死遁恐怕也是有人授意,虽然我不知是何人帮了她,但如今既然乱象丛生,杀了赵九笙,就算没人以自杀结案,也会怀疑死遁的吴贵人。”
管家还是心里不安,“可若是怀疑到咱们……这一查起来……。”
管家面露难色,这一查这太尉府也有龌龊事,就算没有牵扯到赵九笙的事上去,旁的事也要叫这太尉府分崩离析了。
于贵和看不惯他这副唯唯诺诺模样,冷冷道:“一个太医,竟然让贵妃跟七皇子受如此大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陛下也着实无用了些。”
“此女断不能留,不杀了她,来日还不知给我们于家惹出什么大祸来。”
管家同伏二退下后,于贵和才脱衣上床准备就寝。
赵九笙伏在房上,见两人去处不是方才侍卫在的地方,略略心安,却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潜入屋中,轻而易举就制服了还未睡着的于贵和。
于贵和来不及呼喊,就被她掐了脖子问话。
“你说的上面是谁?”
于贵和仅看她眉眼,尚且辨不出人来,“你是谁?”
赵九笙继续问他,“你说的上面是谁?”
于贵和没有回答,而是在盘算自己若是高声呼喊来人救他胜算大,还是先稳住这个人自己能活命。
赵九笙见他不说话,再想起方才他要派人去杀了自己跟司晏礼,无声冷笑。
于贵和这老狐狸就算说,恐怕也不会是实话,说不得要攀扯他人。
她敲晕了于贵和,然后从他屋中找来短刀,直接割了于贵和的喉。
割喉时,于贵和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再也没有动弹。
赵九笙在他死后伸手去按于贵和的脸,确认没有易容的痕迹,方才站起身在于贵和屋内搜寻是否有什么来往书信。
于贵和既说了上面,他又听命于谁,那个人是谁她想查一查。
然而翻找了一圈,并无什么线索,想来平日里是有人传话,或是私下见面,亦或是书信看过之后便烧了,并没有留下线索。
她再次绕到于贵和尸体旁,确认他死透了之后,方才离开。
在她离开了太尉府后,管家拉了拉伏二衣袖,“真的走了吗?”
伏二点头,“走了。”
管家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也不枉这几日筹谋。”
伏二看着管家苍老的面容低声道:“父亲,于贵和一死,于贵妃恐怕也会出来,您身为他管家,贵妃恐怕不会放过您。”
管家恨声道:“他们早就没有放过我们,当年他们行至江南,你娘怀有身孕给我送饭,因模样俏丽,被于贵和看上,你娘护着肚子抵死不从,竟被他命人生生给打死。”
管家思及往事胸口又痛了起来,“于贵妃那时还是个十来岁女童,心思便狠毒了,于贵和也不是太尉,他们富贵闲散在江南游玩,害了人命,没有半丝人性。”
“你祖父,祖母皆是死于于贵妃的筹谋下,斩草除根,是他们教我们的。”
伏二重重点头,“是。”
父子俩人心中并不觉得轻松,就算于贵和死了,于贵妃却还安然无恙。
当年父子俩侥幸逃过一劫,便忍辱偷生,管家更是伏小做低,千方百计把自己卖进了于家,一步一步走到管家这个位置,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了于贵和。
亲生子也入了于府,改名换姓,成了于贵和的走狗,提他做了多少龌龊事,才博得了信任。
甚至为了更好拿捏,还给他的儿子指了门亲事,也是府上的丫头,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家,有了孩子,有了家人。
可是他不认,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死在了那一年,他的家就散了。
伏二握着管家的手,“父亲,仇人才死了一个,于贵妃还活着,他的儿子尚在外逍遥不曾回来,回来之后定然会惩治近身伺候的您以及一些下人。”
“我们还得帮一把那个杀于贵和的人,把这些事再闹得大些,到时候他们自顾不暇,我们兵不血刃就能报了这仇。”
管家轻轻点头,“好,我们若是动了手,不难被发现,交给别人去做,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父子两人又密谋了一阵,才回了房间。
伏二回房看着被他下药早已睡的深沉的妻子,心中升起怜惜之意。
纵然再恨于贵和一家,但妻子与他相处这十来年并无对不住他的地方。
两人都不惯说甜言蜜语,日子稀松平常却也稳当的在过。
两人育有一子,也是她细心教导,每天也会叮嘱他注意安全。
这也是他的家人,纵然是于贵和随手一指定下的,可他们却不是阿猫阿狗,是真真切切的生活了这十多年。
轻轻脱了外衣,掀开一角棉被,动作极轻的在她身侧躺下后,伸手揽住了妻子,轻叹一声。
仇要报,家,也要保着,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整个太尉府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没有烛火摇曳,也无人再交谈。
赵九笙如去时一般悄无声息回了蓑衣巷,屋内没有点灯,听到赵九笙回来,司晏礼才安心睡下,他并没有开门去问,以免惊扰了外面的侍卫。
次日一早,赵九笙开门洗漱后,便去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