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有大钱不赚是千年王八蛋。
刘小冬看向他爹刘树,不停地对着他使眼色点头。
刘树都还没听出这话里的关窍,见女儿对他挤眉弄眼,完全一副不明所以。
刘小冬见他爹这么笨,气到直翻白眼,搁心里安慰自己:古代人,没见过世面,能理解。
然后看向反应过来面露难色的刘小夏和刘小秋,欣慰道:看来还有明白人,刘家还有希望。
于是她弯着腰对着屏风后面鞠躬道:“回夫人,我祖母说过,农户家里,都是地给什么吃什么,给柿子去涩不是什么需要捂着的值钱方子,在村里,谁问上一句,我祖母就直接说了,不值当花钱买,邻里邻居的,都是相互帮衬着一起吃饭。”
杜婆婆见这丫头年纪小小却嘴角伶俐,脑子也转得快,心里高看了她好几眼。
她朝屏风里面的夫人递了个眼色。
屏风后端坐着的县令夫人立即明了,说道:“是个格局大的。农家自有农家的吃饭路子,但我们家也有我们家的规矩。既然我今天开了这个口,就不会白拿你家的东西。”
刘小冬暗喜:不错,她就知道,这人是个识相的,她刚才说那话不过是为了好听加迂回战术。
她怎么可能白给?要不是她怕卖方子发现当异类咔嚓掉,她有一万个方子拿出来卖。她就是要赚钱,要赚多多的钱,吃香的喝辣的,把这个身体养的好好的,然后等着辅助系统上线代她回家。
她来这可不是为了吃苦的,她是被迫来的,她还不能出意外,不然就彻底噶屁了。
她的大好人生才刚开始呢,她可不能死。
“今天我想买你家这方子,你可能做你祖母的主?”
刘小冬停顿了一下,回道:“回夫人的话,小女愿意代祖母献上漤柿子方子。”
县令夫人大喜,朝杜婆婆看一眼,杜婆婆便说道:“冬姐儿,你年纪小小,这方子可不是随便就能给出去的,你可想好了?”
她的话虽是对刘小冬说的,但眼睛却看向刘树。
刘树在县令夫人说到“格局大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只觉得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他的头上。
看着女儿刘小冬跟夫人一来一回有问有答的,立即高兴地想到前段时间被雷劈的女儿。
莫不是真如村里人说的,他家女儿是天宫的仙女,留恋他家才不走的?
再一想,是了,肯定是天宫的仙女,不然怎么自己女儿能鼓捣出漤柿子,又会做柿饼。
仙女在天上都是过着超过皇子公主般的生活,他家太穷,自然是被仙女看不上的,于是仙女便想着赚钱。
刘树这越想越合理 ,越想越高兴,直接把自己想激动了。
杜婆婆望向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直接说道:“我家小女儿能做主,我们全家都听她的。”
那决绝的态度把杜婆婆吓了一跳。
屏风后面的县令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当他是个开明的父亲,心里叹息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于是杜婆婆喊小厮进来把刘树和刘小夏带下去喝茶,留下刘小冬和刘小秋两个小姑娘在屋里。
等人走了,又从里屋里出来两个丫鬟撤去屏风,刘小冬这才看到端坐在后面的夫人。
嗯,确实是个夫人,穿的锦衣罗群,头带玉钗,脸上擦了胭脂。同时坐在她身边的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娃,长得粉雕玉琢的,穿着粉色的锦衣。头上扎两个圆髻,用两根红色的发带系着。
杜婆婆端上来两盘点心,把刘小冬看的眼睛只冒光。
这点心一看就比头几天吃的豆酥饼好吃,果然是县令家啊,油水足得很。
“刚才一直在说话,都忘了端上来了。”杜婆婆解释道,“别客气,吃吧。”
刘小冬连忙说了声:“谢谢,”但并没有立即去拿。
她朝县令夫人道:“夫人,不知是哪位来学这柿子去涩的方法。”
县令夫人把她刚才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本以为她这孩子会在点心面前败下阵来,但见她虽然眼睛想吃,但依旧能忍得住先说正事,便高看了她一眼,同时也不在摆县令夫人的谱了。
她朝歪在自己身上的女儿轻拍,说道:“下去认识两个姐姐去。”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便道,“冬姐儿,愿意多少银两卖这方子?家中祖母和母亲会不会认为你是被诓骗去的?”
刘小冬:哎呀,想赚个钱真是迂回啊。
她回道:“回夫人的话,若是你不放心,可以把我爹再叫回来,至于银两,其实这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方子,夫人要是愿意,我可以直接双手奉上不要钱。”
嘿嘿,话说的越好听,你就越不会不给钱。
县令夫人凝眉看向刘小冬,只见这丫头眉宇间丝毫没有胆怯,甚至颇为坦荡。
看来说的是真的了。
“肯定是会告知你父亲的。”
这时候,已经从母亲身边走过来坐到桌子上吃起了点心的女娃说话了:“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我看你的柿子有两三筐,丫鬟说才卖了三百文,感觉有点亏。”
刘小冬一愣,心里笑得四仰八叉,原来这小丫头以为她娘是要买筐里的柿子。
县令夫人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胡乱插话,急忙呵斥道:“冬云,不得胡闹。”
刘小冬倒是无所谓,她笑嘻嘻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可爱女娃娃说道:“好呀,那我教你你学吗?”
冬云被她母亲呵斥一番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然后瘪着嘴假装不说话。
县令夫人又说道:“八十两如何?我用八十两买你这漤柿子方子。”
刘小冬心内旋转跳跃不止,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但她依旧镇定地假装思考,然后回道:“夫人,小女愿以四十两卖这方子,求个事事如意。”
县令夫人没想到这小女孩会这么回她,饶是她见过世面也还是震惊不已,望向杜婆婆的眼神都是不可置信的。
杜婆婆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大砍价,而且还是砍自己的。但她听到这丫头说“求个事事如意”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把她当半个自己人了。
这丫头,是个会做事有想法的。
旁边的刘小秋一直在听着自己小妹和县令夫人的机锋,并把八十两和四十两悄悄地在心里做个比较。
比到最后实在想不到四十两和八十两到底有多少铜钱,只略略知道四十肯定没有八十多。
“你当真要四十两卖我方子?”县令分夫人难以置信,随后使唤丫鬟出去把刘树喊过来。
刘小冬心道:哎呀,大姐,我都说到这里,能不能爽快一点,还问来问去,真实不过爽快。
桌子上的点心她还一块没吃呢!
她要赶快拿钱走人,回家数钱数到手抽筋。
“回夫人,当真。”
这个时候,丫鬟把刘树带过来来了,刘小夏也一起跟着过来了。
刘树不敢直接看县令夫人,只低着头问:“不知夫人叫我何事?”
杜婆婆说道:“夫人愿以八十两银子买你家的柿子方子,冬姐儿说只需要四十两,夫人怕小孩子胆小,便让你这个大人来做个主。”
刘树:啊?冬丫头胆小?我做主?这柿子从头到尾都是冬丫头做的主,他哪里能做这个主啊?
于是他回道:“草民按冬丫头说的算。”
杜婆婆看向上首的县令夫人,俩人眼神交流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县令夫人“勉为其难”地答应以四十两银子的价钱买下了刘家的漤柿子方子。
两方说定,丫鬟将刘树和刘小夏带走,带走的同时把桌子上的点心端走了一盘。
刘小冬:淦!我一块还没吃呢!!!
然后县令夫人便指定刘小冬教杜婆婆怎么漤柿子,同时喊丫鬟拿来笔墨拟出了两份契约。
县令夫人把自己的名字签好便让杜婆婆将契约的内容读给刘小冬刘小秋姐妹听。
大周延康三十一年九月十九,房家洼子村刘振之孙女,刘树之女刘小冬,以纹银四十两将漤柿子方子卖给当河县宋若梅。
刘小冬听得仔细,从契约里知道了原来这里是大周朝的延康三十一年。
买她方子的县令夫人名叫宋若梅。
杜婆婆读完内容,把契约递给刘小冬,让刘小冬沾上印泥在契约上按下手印。
签约完毕,丫鬟端着四个银锭给刘小冬。
刘小冬看着银锭好奇不已,这种十两一个银元宝,看着真是喜庆。
她看向县令夫人:“能不能请夫人给我点碎银子。”
旁边的杜婆婆立马明了,便说道:“哎呀,是老婆子我没安排好,冬姐儿提醒了我,夫人可不要怪罪我。”
说完她便把四个银锭端走。
刘小冬内心呐喊:哎呀,我要换碎银子是没错,但没说全要换啊!
不一会,杜婆婆就端着四个钱袋回来了。
一个钱袋装着两个银锭,另外的两个钱袋里装着个十两的碎银。
刘小冬和刘小秋接过钱袋,看到钱袋里的碎银被剪的十分均匀,心里暗夸着婆子做事妥帖。
刚才她说是自己安排不妥当,其实不过是给县令夫人台阶下罢了。不过刘小冬完全不在意这主仆二人的羁绊。
她只关心到手的钱,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花了。
想起来就美滋滋的。
然后刘小冬就开始教杜婆婆怎么漤柿子。
原本她想教她直接用温水漤,后来一想人家花了四十两银子呢,直接用温水感觉太简单了点。
于是她便把用石灰水漤柿子方法说给杜婆婆。
杜婆婆拿笔记的认真,石灰和水按多少比例,搅拌到什么温度,多了水太烫,柿子皮被烫烂了不行,少了温度不够,涩味去不全。
还不能泡太久,不然皮也会被泡烂。
漤的时候,还需要定时翻滚,随时观察。
她没说的是,石灰水也有杀菌防腐的作用,用石灰水漤柿子,柿子皮不光不会快速发乌,还能多保存一段时间,比她这种直接用温水漤的要好很多。
县令夫人一直在仔细的听着,就连她女儿杜冬云都不吃点心了,坐的端正竖着耳朵听的认真。
杜婆婆记好后又复述了一边,问了刘小冬几个问题,便朝自家夫人点头。
然后县令夫人便命令丫鬟送上四盒点心给刘小冬。
“这都是家里孩子爱吃的点心,你带回去跟家里姐妹弟弟分着吃吧。”
刘小冬和刘小秋接过点心,感激地朝她道谢。
俩人要走的时候,一直急着想说话的杜冬云急忙问刘小冬:“你叫刘小冬,你的冬跟我的冬一样吗?”
刘小冬看向她,笑着问道:“你的是哪个冬啊?”
杜冬云道:“冬天的冬,我娘说我是冬天生的,那天天上有很漂亮的云彩,于是取名冬云。”
刘小冬:这不巧了嘛,我刘小冬也是冬天出生的。
她问:“我也是冬天生的。”
杜冬云眼睛一亮:“那你是几月?我是十一月初八。”
刘小冬望向县令夫人,见她面目慈祥地望着自己女儿,便回道:“我是十二月初八,正好腊八那天。”
杜冬云惊讶的张大嘴:“哇,那你出生就能喝腊八粥啦,好开心呀。”
刘小冬看她天真可爱的神态,内心感慨:果然真天真烂漫就是最好的!
杜冬云朝她走过来,拿出一朵花,看向自家母亲,在得到她的允许之后,将花递给刘小冬:“那我比你大一个月,以后我能叫你妹妹吗?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刘小冬再次望向县令夫人,她笑着点头,于是刘小冬就接下了递过来的花。
“好的,我以后就叫你冬云姐姐了。”然后从装着铜钱的布袋里掏出一个芦苇编的蜻蜓和一朵芦花递给杜冬云。
“这个蜻蜓和芦苇花给你,祝冬云姐姐健康成长,天天都能看到美丽的云彩。”
杜冬云看到蜻蜓欢喜的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她激动地跳了几步后,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蜻蜓,那样子生怕惊到蜻蜓,让蜻蜓飞走了。
两个小姑娘彼此相识,交换了礼物,从此就是手帕交了。
杜婆婆把两人带到刘树和刘小夏身边,将契约内容又跟刘树说了一遍,然后刘小冬和刘小秋便把四个钱袋子递给刘树看。
杜婆婆当着刘树的面又将银子称了一遍,然后才送几人出门。
四个人出了门,杜冬云捏着蜻蜓翅膀跟在杜婆婆后面,对刘小冬说道:“回家了要记得写信给我,我也会写信给你的,我已经记下你家的地址了。”
杜婆婆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嘴上念叨着:“哎呦,我的小祖宗唉,话不是这么说的呀。”
刘小冬挥手回应她,答应的干脆,权当哄她。
她知道对方是个心思单纯的八九岁的小孩,又常年关在这所大房子里,读书,学字,还要学规矩,咋一遇到一个年纪相仿又能说上话的同龄人,肯定会变成一个小话痨。
至于说写信,她知道这信她写不出来,自己也没法写给她。
不过也是杜冬云这一嗓子喊醒了她,她今年才是个九岁的刘小冬,大字不识一个,以后她还要赚钱,这字要早些安排起来。
刘树带着三个孩子,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把自己裤袋系得紧紧的,生怕怀里的钱掉了。
不光他身上有钱,几个孩子身上也都有。
刘小夏和刘小秋一人装一个银锭。
刘小冬从她爹手里要来一些碎银子,装在自己的小布袋里。
刘树掏出一些碎银,然后把剩下的全部塞到衣服里层。
几个人找了个拐角处仔仔细细地将钱袋装好,然后结伴往外走。
他们要花钱,花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