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长安酒家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长安城地处渭河沿岸,秦岭北麓,三城层环、六坡利用,曾是旧朝的古都所在,曾经也是盛极一时。
不过也只是曾经了,当世乾朝建立之后,定都京师,长安城自然也就被遗忘,它不可以,也并没有能力与京师再相媲美。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安城再不复当年,可千年底蕴仍在,城里酒旗招风,人声鼎沸,仍是一等一的大城市。
此日已是通纪二十年,七月初九,方秋鸿生平第一次来到了长安城里。
长安酒家二楼窗边,方秋鸿与余犰对向而坐,桌上放了三两碟热菜,余犰又自行要了一壶酒,两人相顾无言地默默吃着饭食。
方秋鸿吃饭的时候不喜说话,不过余犰嘴上虽未言语,不过喝酒吃肉的呲哈声却是大得很。
不过好在此时正在饭点的时间,整个长安酒家二楼几乎快要坐满,跑堂小二忙得两腿生风,一边还有个说书老头在津津有味地讲着老故事,整个酒家内显得十分嘈杂,让方秋鸿心中有些烦闷。
说书老头惊堂木一拍,将众人的眼光尽皆吸引了去,不料开口便是:“话说那将军面若重枣,凤眼蚕眉,不是武圣关云长又是谁?只见一人一船一随从,便朝着东吴而去……”
是说书人最喜欢说的那段关云长单刀赴会,这段故事虽然精彩,却也是说书人口中的常客,这么多说书人你说他也说,这段故事寻常人等都不知已经听过多少遍了。
果然,场内有一汉子叫道:“那说书的!怎的老是些耳朵都听起茧子的故事,还有没有新鲜的了?”
那说书人一笑,停了下来,开口道:“新鲜的故事倒是有,可不知说得好了,各位听客老爷能不能不吝手里赏钱?”
那汉子爽朗大笑:“哈哈哈哈!你尽管去说,要是说的精彩,赏银少不了你的!”
那说书人又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好,今日这位爷豪气,要听新故事,那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那说书人又大饮一口茶水,方才开口说道。
“话说那东岳泰山之雄,西岳华山之险,中岳嵩山之峻,北岳恒山之幽,南岳衡山之秀,乃中原五大名山,此为五岳。五岳虽然并不如少林与武当声名那般盛,不过各自也都传承了数百年,经历过数十代门人的发扬光大,也逐渐成为了江湖中不可小觑的大门派。因为五岳门人基本都是使剑居多,所以五岳虽然各自为派,却经常被江湖人统称为五岳剑派。”
“这故事的主角,便是从北岳恒山而起。”
听到这里,方秋鸿暗自一惊,这说书人讲的居然是那五岳剑派的故事,他自己此行而来正是受天机楼司马彧的相告,五岳剑派似乎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方秋鸿不由得放慢了夹菜的速度,留上了心,仔细听起来。
“这上千年来,五岳门人虽然团结,但毕竟身处于江湖,各自门人暗暗较劲也是常事,五岳各自掌门人及门中长老行走于江湖,便会暗暗留意那些天赋异禀的年轻人。”
“毕竟,若是寻得一位剑术造诣极高的传人,一人崛起一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像那号称‘四海不平事,一剑当平之’的楚平澜,可不是让那西南边陲的小门派一举成为了武林当中份量颇重的大宗门么?”
说到这里,余犰嘴里正大口吃着肉,忍不住快速咬上几口,含糊不清大声道:“可不是嘛,那楚平澜的……”
他本想说楚平澜的亲传弟子,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不料却对上了方秋鸿制止的眼神,不得不将后半句话又给吞了回去。
方秋鸿来这里是有目的在身,并不想暴露身份过多引起他人注意。
众人被余犰这么一打岔,纷纷转头看了过来,余犰却闭了嘴,悻悻喝着酒。
那说书人瞟了他们一眼,并未太过在意,又接着开口说道:“那恒山派掌门人段南风不仅功夫极高,就是运气也是极好,恰巧给他寻到了那么一位剑术天赋极佳的年轻人,收来做了亲传弟子。”
“那年轻人也不负段南风的期望,短短数年时间,便将恒山一脉的武学给吃了个透,逐渐坐稳了五岳第一高手的称谓,还隐隐有着北方剑道第一人的趋势。”
场内众人听到这里,纷纷左右议论,似乎并未听说过北岳恒山派出过这么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有人大声问道:“你这说书的怕不是在吹牛吧?北方剑道第一人,武林公认的是天机楼的覆海剑宁碎,可又有恒山派什么事了?”
那说书人被人打断,并不恼火,只是笑道:“那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这年轻人走了弯路,也彻底地断送掉了自己的剑道生涯。”
说书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那年轻人对于用剑一道却是痴迷,恒山派的功夫学到了顶,但他心中却仍不知足,他又觊觎其他四岳的功夫,而其他四岳里头,又以华山派的剑法更为神秘。”
说书人说到这里,停了停,待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他便才又心满意足的说道:“江湖中有传言,华山流传着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唤作‘知天七式’,传说练成此剑者顷刻间便能断水平川,当世剑法当数第一流。”
最开始那汉子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华山派有如此剑法,怎得这些年却出不得一个上得来台面的人物?”
长安城离华山不远,向东出了城去不到一日便可到达,所以城里经常会有华山派弟子走动,这汉子口无遮拦,竟是没将华山派给放在眼里。
好在这二楼上此时看上去并无华山一脉的弟子,不然非得打起来不可。
那说书人干咳几声,道:“既然是流传下来的剑法,自然得是有机缘者才能学成,华山派机缘未到,自然无人练成。”
那汉子喝了口酒,脸上不置可否。
说书人又道:“那恒山派的年轻人学武心切,思来想去,心思居然打到了那华山派‘知天七式’的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