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噼啪燃烧着，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场面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师离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干粮，分出一半，递了过去，李缓接过后，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扯动了胸口伤势。
“多谢师姑娘。”李缓深深呼吸一口。
师离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呆子，能不能不要这般文绉绉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看你骨头怕是都断掉几根了，还在这里动来动去。”
李缓啃了一口干巴巴的面饼，问道：“那师姑娘要不要紧？可有受伤？”
闻言师离露出疑惑神色，看了看自己身上，答道：“也不知为何，好像除了一些皮外伤，我并无大碍。”
又是一阵沉默。
“呃……那个……”
师离眼神瞟了瞟李缓，神色有些犹豫，语气当中支支吾吾。
“啊？师姑娘有话要说？”李缓心中也有些疑惑，还四下望了望，生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其实……有件事情，林州那次，赵正府上，是我偷的。”师离一边小声说一边不住瞟着李缓，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师离也有些心虚。
“啊？”李缓吃了一惊。
师离低着眉眼，声音越来越小：“那晚我在林州动手，结果碰到了一位名叫刘燕的高手，被他打伤逃走，没想到却害得你背上了罪名。”
李缓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居然没缓过神来。
“那你为何要去偷盗啊？岂不闻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停停停！”师离皱着眉头将他打断，有些头痛地扶着额。
师离抬起头，神色认真地说道：“害的你被通缉，就连今年的考试也没能赶上，这件事情我是十分愧疚的，但是，那赵正的财物没有半件是来自正道，尽是搜刮百姓而来，前两年，北方大旱，就连上头下来赈灾的银子，估摸着有不少都流入了他的腰包，你可知那些银子上可是沾染了多少灾民的鲜血？取他的不义之财，我可是没有半点后悔。”
李缓想起自己在林州的境遇，想起那赵正对自己的心狠手辣，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说了，嘴上只喃喃道：“那也不能……”
师离柳眉怒挑：“你这书呆子莫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怒哼了一声，师离生气地别过头去，不再搭理李缓。
火堆里的火小了些，师离怒气冲冲地掰断了几根树枝，加到了火堆里，背对着李缓，又自顾自地睡下了，这等死板的书呆子着实令人烦闷，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李缓见她生气，只得轻轻挪动身子，让自己也躺了下来，沉默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盏茶功夫，李缓的身子左右翻了几圈，始终没睡着。
“师姑娘，你睡着了么？”
“……”
“师姑娘，方才是我说话不对，你莫要生气了。”
“哼！”
“师姑娘，但你以后可不能再偷东西了……”
“！！！”
师离又坐起了身，咬着银牙死死盯着李缓，只把他盯得一阵心里发慌。
师离指着李缓，强忍着怒气：“你赶紧睡，莫要逼我再将你给打晕过去。”
李缓立马闭上眼睛噤了声。
……
第二日清早，一阵凉风吹进了山洞。
这个日子的早上还是有些凉，李缓缩了缩身子，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师离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火堆面前拨弄着柴禾，见李缓醒了过来，她也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李缓有些尴尬，慢慢撑着站起了身子，走到火堆面前，轻声唤道：“师姑娘。”
见师离仍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样子，他又问道：“师姑娘，我去外面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
师离正在拨弄的树枝手停了下来，叹了一声气，开口道：“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两人慢慢移步到了洞口处，李缓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二人当前的处境。
这个山洞开在山壁之中，抬眼向下看去，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白色的晨雾将整个山谷尽数笼罩，叫人看不清谷底情形，抬眼也是一眼望不到头，根本看不到那日掉下来的那条山路。
左右两边依附着悬崖峭壁长出了许多小树，有些看上去被砍伐过了，应当是师离这几日砍了些树枝生火，足底的路往外延伸出去两三步，伸出洞口，形成了一方天然平台。
师离指着那一方平台说道：“那便是我们摔下来的地方，幸好有上头的树枝挡了一些，不然就算有这块伸出来的平台，你我二人怕是都要直接摔死在这了。”
李缓看着眼前的处境，眉头越皱越深。
“师姑娘，这里距离崖底有多高？”
师离没有说话，只是从脚边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崖底扔了下去，过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听到石头砸到树枝与地面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李缓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明白了这个地方距离崖底最少还有几十丈高，想要下到底下，简直是难如登天。
李缓又抬头瞧了瞧，发现上面也被雾气笼罩住，四周的石壁看起来颇为光滑，并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
“这一两日我在这里都看了不下几十次了，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离开此地。”师离苦着脸道。
两人又左右看了会，都进了洞里，坐在火堆面前，一言不发。
过了片刻，李缓只听得坐在对面师离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他便从怀里摸出一小块干粮，递了过去。
师离看着那块干粮，心中有些犹豫。
“最后一些干粮了，先吃一些，再想办法吧。”李缓对着师离劝道。
师离叹了一口气，接过干粮，先分成了两半，又将其中一半再分成两块，递回给李缓，开口道：“还是省一些吃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逃出去呢。”
李缓接过干粮，两人就着接来的露水，就这么草草充了饥。
“师姑娘，你说你轻功那么好，有没有可能从这里安全飞到下面去？”
“……不能。”师离有些沮丧，又接着开口道：“除非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做支撑，否则轻功是不可能飞这么高的，得有地方借力才行。”
“那……用剑插入岩石当中，当作支点借力呢？”李缓指着身边的遮月剑问道。
师离两手托着腮，有些沮丧道：“行倒是可行，但是我们两只有一把剑，我的梨花好像掉下崖去了，那另一人怎么办？”
李缓刚要说什么，师离又将他打断，接着道：“况且，我的内力并不足以支撑我将每一剑都插入到岩石当中，你可以吗？”
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便说不出来了，李缓摇了摇头道：“我没练过内功，内力怕是不如师姑娘你呢。”
听得此话，师离突然眉心一展，惊喜道：“对了，可以看看这上面有没有法子！”
说话间，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卷籍，李缓定睛一瞧，那卷籍封面残旧泛黄，只依稀辨认出《归山望月》四个篆字。
（应爱吃农家小炒肉的姚修的打赏和想要露个脸的要求，接下来的两三章，姚修会以一名客串角色登场，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