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见天日
这话江沉舟自是不信，他轻蔑一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是不信？”
方秋鸿点点头，语气平淡:“我从未骗你，自己当然是信的。”
江沉舟稍加思索，又开口道:“骗不骗江某先不计较，此时你自先行离去，莫要坏我好事。”
方秋鸿摇了摇头。
“此地为华山禁地，擅闯他人门派偷师学艺乃是大忌，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况且你还未告诉我荒芜一事，方某绝不能坐视不理。”
江沉舟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扯出一个笑容，开口说道:“好，那我便告诉你，关外荒芜，刺杀江湖门人是为了挑起内乱。”
方秋鸿心下疑惑，又问道:“挑起内乱？所欲为何？”
江沉舟笑了一笑，道:“我与荒芜并非同道，他们具体的目的。我也不知。”
方秋鸿心中疑惑更甚，江沉舟武功极高，放眼天下也是一把好手，按道理在那什么荒芜之中绝非无名之辈，他口中说不知，也分不清究竟有几分真假。
方秋鸿权衡一二，开口说道:“好，我姑且当做你确不知情，你们二人迅速离开此地，我也不过多为难你们。”
江沉舟神色一凝，低声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当真要阻拦我？”
方秋鸿巨阙往前一指，正色道:“你们可以试上一试。”
江沉舟心中暗自恼火，这方秋鸿屡次坏他好事，只可惜自己当下内力全失，不然就方秋鸿一人，江沉舟并不会太过放在眼里。
眼见说不通，江沉舟朝白不晚使了个眼色。
白不晚会意，手中长枪一转，就感觉一股劲风袭来。
长枪灵动，任旁人都看得出这枪法必是多年苦修的结果，已极具火候。
方秋鸿长剑急出，使出一招细雨剑法中的“一雨知秋”，挑身抢攻。
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白不晚的长枪较普通长枪要更加长上几分，于是方秋鸿起手便十分凌厉，想占据主动。
“叮！”一声，兵器刚一接触便又分开去。
只过一招，方秋鸿心中便意识不妙，这岩洞内部看上去十分空旷，但若是有人在这里动手，就会感觉到太过碍手碍脚，一身剑法怕是要打个折扣。
不过方秋鸿也注意到，对面那蒙面人长枪舞起来也是束手束脚，似乎更加受制。
白不晚心中确实暗暗叫苦，长枪在空旷地方确实更加有优势一些，不过到这里，枪尖稍不注意就会碰到洞顶或是四周墙壁，一些大开大阖的招式需要遁去空中，借下坠之力才能发挥用处。
两人别手别脚在洞里过了一二十招，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方秋鸿自是不慌不忙，可白不晚面巾之下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急，在这里纠缠太久，等人发现之后，他与江沉舟二人怕是就难以脱身了。
白不晚一个撤步旋枪，精钢枪身竟在掌心飞转如纺车，枪尖贴着石壁，搅得周遭空气翻涌成旋。
片刻后，白不晚黑衣自雾漩中显形，追云逐日枪尖已点出七朵枪花，正是幽云枪法中凌厉攻势之一的“幽云崩岳”。
这一枪点来，罩住了方秋鸿上半身所有窍门，将他逼退到墙壁边上，直到退无可退。
头顶滴下一点水滴，正巧落在方秋鸿脸上。
方秋鸿左手猛击崖壁借力腾空，身子贴着洞顶飞过。
轰然一声，枪尖点入墙壁，白不晚飞身过去拿住枪柄，倒扫一枪，带出无数碎石砸向方秋鸿。
方秋鸿人在空中，再一拍洞顶，下坠之势迅猛，剑锋扫出一招:“落红江南”，洞口日光这时刚刚洒进洞内，映衬着这一剑的红光更甚。
白不晚枪尖急抖，点开这眨眼至身前的一剑，却发现方秋鸿手腕与长剑并成一条直线。
剑尖将触未触之际，方秋鸿手腕忽如垂柳折腰，硬生生将刚猛剑势化作绕指柔。
怜花意到了。
洞顶渗下的水珠沿着剑脊滑落，恰被正午烈阳镀作赤金——此刻日光正卡在洞口鹰喙状凸岩的七寸缺口，将剑尖水珠折射成虹，直映向洞内石面之上。
“叮！”
白不晚的枪尖突然陷入某种虚无，仿佛刺进三月绵绵烟雨之中，不仅自己枪剑失去了目标，对方那平平无奇却无处不在的剑意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白不晚枪身急抖，将剑锋所带水珠震飞出去，水珠炸裂的刹那，无数光斑竟在石面斑驳成影，拼出北斗倒悬之象。
“日晷针移三寸焰，金乌栖檐化赤珠......”
江沉舟盯着石面喃喃自语。
方秋鸿福至心灵，巨阙剑翩翩一扫，正巧落在那北斗倒悬星象天权位上。
刀剑不侵的石壁此时居然轰然剥落，露出七道剑痕组成的日晷纹路——正是《知天七式碑碣》中的“金乌栖檐”之象！
“羲和辇过千刃壁,七寸悬针挑天衣……原来是这样么？”
望着逐渐分裂开来的石面，江沉舟心神大震，意欲癫狂。
方秋鸿与白不晚斗得正酣，虽觉有异象发生，但却没有时间细看，白不晚的追云逐日枪已裹着碎石再度袭来。
方秋鸿旋身游走，剑锋追着洞内移动的光斑起舞，当正午阳光最盛时，他的影子恰好与石壁剑痕完全重合。
“喀啦啦……”
石面已然全部分裂，底部缓缓升上一处石台，一本泛黄羊皮不知孤独沉寂了多少岁月，此时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江沉舟这时丝毫不顾场内二人的激斗，怔怔往前走去。
走到面前一看，羊皮只有薄薄一面，上面四个古篆:知天七式。
方秋鸿斜眼瞟见，急忙转剑去攻。
白不晚枪尖一挑，将方秋鸿攻势接过，不料方秋鸿的这一剑看上去绵软无力，但只刚一接触，却觉一股浩然巨力传来。
巨阙锋利，沿着枪身直直切来。
白不晚往后一跳，在巨阙即将切到手臂之时堪堪避过，但肩头却怎么也躲不开了，巨阙剑笔直刺入白不晚肩头，从背后贯穿而出。
江沉舟视若不见，眼里只有那块羊皮。
他双手捧起羊皮，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真是多亏了方师弟的剑法精妙，终于破了这数百年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