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知道她昨晚的做法肯定会惹怒他,但是她不后悔。
“可是不管怎么样陈兖生重伤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
“所以你就拿她去冒险,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短短两句话,林婵便不再反驳。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开口,“你不怕梁羡宜会爱上他吗?”
听筒里,林婵注意到那头呼吸一顿,喃喃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不会的,她不会的。”
……
陈兖生伤得很重,但并没有伤及性命,毕竟是自己下手轻重他当然知道。
只是林湛还是对此很不解。
医生刚过来给他换完药出去,陈兖生瞥了眼还笔直地站在一旁的林湛,“舒家的事处理好了?”
林湛回过神来,“舒骏的右手被那一枪废了,按照你的意思,他们一家选择永久搬离兰城不再回来。”
见陈兖生闭着眼睛没说话,林湛忍不住问道,“兖哥,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那时狙击手已经安排好了,你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还有舒骏,你当真要放他们离开兰城?”
林湛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不像陈兖生会干的事,从前的陈兖生杀伐果断,从不会被人牵制和威胁,更不会再被伤后还放对方一条生路。
也是陈兖生自己说的,慈悲那是佛祖该考虑的,在他这伤一分就得偿还十分,一切按他的规矩办事。
陈兖生这会儿懒得解释那么多,见窗外阳光明媚,突然就想听见某人的声音,他反问道,“梁羡宜怎么样了?”
林湛,“护士说她已经醒了,身上除了一点擦伤没有其他大碍。”
“醒来多久了?”
“估计有一两个小时了吧。”
陈兖生脸色一沉,醒来这么久也不知道过来看看他。
林湛看着他微皱的眉头,试探道,“要让她过来吗?”
“你说呢?”他睨了自己的伤口,“跟她说我伤口疼得厉害,她要还有点良心麻烦来看我最后一眼。”
又瞎说。
林湛虽不理解他的做法,但依旧服从命令。
没几分钟,病房的门果然被敲响了。
余光里,看见一道瘦弱的身影,那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站在门口。
他没说话,她磨磨蹭蹭地好半天才关上门,走到他床边。
陈兖生闭着眼睛假寐,半晌都没听见动静,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看她在搞什么,结果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一只白嫩的手朝他伸了过来。
他突然睁开眼睛,又眼神一凝,把梁羡宜都吓一跳。
“你干什么?”
“林湛说你伤口很疼,我看你一动不动,以为你……”
他嗤了声,“以为我死了?”
梁羡宜听着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又想到林婵临走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小脸冷了起来,“我知道你的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陈兖生你别装了。”
陈兖生瞧着她一板一眼的模样觉得有点意思,“我怎么装了,梁羡宜,你长眼睛了没?”
“当然。”
“长眼睛了没看见我这伤?”他直接把被子掀开,却因为这个动作撕扯到伤口,他“嘶”了声又去看她,“这是因为谁弄得,救你一命差点丢了我半条命,你现在说我在装?”
他身上的病号服没有扣起来,梁羡宜一眼就看到赤裸的胸前裹着一大片白色纱布,因为刚才的动作纱布又渗出了血迹,看得确实有些吓人。
她微微别开视线,“我说了不需要你救我,是你自己非要这么做的。”
“对,是我非要这么做的,我也说了我们之间总得有一个心软的人。梁羡宜,”他伸手握住了她,“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当时我可以选择一枪毙了他,但是这样做肯定会吓到你。”
确实,一枪毙命,这才是他会做的事。
她沉冷的眉眼微微软了下来,“就因为这个?”
他吻了吻她的手,唇角含笑,“我不想做你不喜欢的事,那个男人我也没动他,只要他们一家答应从此离开兰城,我不会找他们麻烦。”
梁羡宜被他那黏腻深情的目光看得有些难受,便将手抽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那个动不动就发怒的陈兖生,此刻的他更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就好像他把不好的一面都掩饰起来,只给她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一面。
“今天是周末,你不用去学校,就在这里陪我吧。”
阳光从窗台洒了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明亮又温馨模样,陈兖生让人在床边又弄了张桌子,梁羡宜就坐在他旁边看书,偶尔画画设计图。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打发过去,陈兖生刚眯了一觉醒来,发现女孩竟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看了眼时间本想让人去弄点吃的,以防她醒来饿,刚准备按铃,恰巧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进来一条消息。
他看过去时通知栏那一条显示着: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记得看。
很平常的一句话,无非就是同学发的。
但紧跟着又进来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我爸的情况不太好,最近我可能都不能去射击课了,有事你给我发消息吧。
陈兖生黑眸一凛,脑海里无端的浮现一个小白脸的模样,但是发消息过来的人甚至连个备注都没有。
他下意识看了眼侧脸瓷白的女孩,她睡得正憨甜,阳光有一半洒落在她脸上,根根分明的长睫落在一片剪影,枕在脑袋下的手臂被压出一道红痕。
真是乖巧又无害。
梁羡宜很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又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她拿着国际交换生的名额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开始了新的生活,姑姑又重新开了家蛋糕店,并且在当地很受欢迎,而她也成为了自己理想中的建筑师,甚至在那里她还遇到了一个跟陈今淮长得很像的人……
她兴奋的一下子醒来,心里聚拢着一个念头,她知道该去哪个国家了。
忽然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灼热的呼吸烫的她一颤,“这是梦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她一转头,猛得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睡到陈兖生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