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走后,陈兖生握着那枚平安符发了好久的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握住那枚平安符,可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梁羡宜的脸。
甚至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有她的味道。
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她了,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被传出事的那段时间她还打过他的电话,甚至为他求了平安符。
他知道下午陈胥阳在办公室对他说的那些话虽说是嘲讽,但也是事实。
他有自己的野心,手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想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可那些人杀不了他,自然就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尤其是他在意的人。
从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暗杀这种事有来有往,没本事躲过的就是命不好,能怪得了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出门前会担心家里还有一个人的安危,想给她足够的保护,但又怕引来过分的关注。
他忍着不去联系她,却没想到她也会担心。
最可怕的是,她出事了,他甚至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只为了给她陪葬。
可是梁羡宜,你到底在哪呢?
某个上午,明媚的日光洒满了整个房间,玻璃窗朝外打开,几朵开的正盛的蔷薇花吐着淡雅的清香。
梁羡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意识复苏时觉得脑袋很痛。
“咔嚓”一声,房间的门打开。
她反应过来是有人进来了,立刻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又被她紧紧地拉了起来。
“你是谁?”
她一开口,只觉得喉咙干痛,声音也沙哑。
渐渐地,先前出事时的记忆慢慢在脑海里跃动起来。
她手指紧紧揪着被子,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听了她的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梁羡宜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别过来,你别过来!”
她拢着被子不断的后退,可惜房间里好黑,她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忽然一双手抓住了她。
从触感来说,像是女人的手,但是掌心有微微的薄茧。
意识到这是个女人,梁羡宜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松懈了些。
可是面前的女人抓着她,喉咙里只发出了“啊啊”的字眼,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有种很急切想表达的欲望,可惜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女人发出一个短促的字眼,表示肯定。
“那你能把房间的灯打开吗,这里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人在黑暗里总会多一丝未知的恐惧,哪怕她得知面前的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可对方总归是陌生的,她不得不警惕着。
女人听了她的话又开始“啊啊”个不停,梁羡宜茫然的看着她,随后女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窗边。
玻璃窗打开着,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身上,连微风都有几分温和,这是她能明显的感觉。
可同时她感觉自己一颗心在不停的下坠,恐惧在此刻蓦地被放大,脑袋轰隆隆的一阵发麻。
她抓住女人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是白天对吗,所以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怎么了?”
她既紧张又害怕,颗颗眼泪从眼睛里滚落下来,“拜托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
门外,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女孩的尖叫,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英俊的脸色一沉,快速地走了过去,推门而入。
一眼,他就看到女孩瘦弱的身躯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身边都是打碎的玻璃渣。
她赤着脚,白皙的脚背上还有被玻璃割破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十分夺目。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双手抱着膝盖埋头痛哭着,连同肩膀也跟着颤抖,看得人十分心疼。
哑女看见他,走过来想解释什么,被他抬手打断,“你先出去吧,她应该饿了,去做点清淡的食物晚点端进来。”
他一出声,那头啜泣的声音也停了。
一张苍白而满是泪痕的小脸抬了起来,泪汪汪而可怜兮兮的,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来。
“你是谁?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吗?”
男人走了过去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脸,黑眸凝视了许久。
最后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你看不见我?”
梁羡宜记得先前在那辆车上经历的一切,而醒来后她就来到了这里,很明显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人所为。
她警惕地躲开他的手,连脸蛋都变得冷漠起来,“这不是拜你所赐吗,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来?”
她一激动,脚又不小心踩到玻璃渣。
刚“嘶”了一声,下一秒身体就被一双大手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这里有玻璃会伤到你,我抱你去床上。”
他说着就将她放在了床上,梁羡宜一沾床就立刻退缩着远离他,一双分明而空洞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的方向。
他失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冷嗤,“你骗鬼呢,我的眼睛都被你弄瞎了,这不叫伤害什么叫伤害?”
男人抿了抿唇,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原本干净的白色床单被她脚上的鲜血弄脏了,他也不在意,眼底只是满满地心疼。
“你的眼睛不是我弄的,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给你治好的。”他俯身,在她看不见的情况下,慢慢靠近,“现在,我们先把你脚上的伤处理一下好吗,你流了很多血应该很疼吧?”
疼,当然疼,可是这点疼跟她现在的处境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连自己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控制都不知道,加上眼睛又看不见,她哪还有精力去关注这点小伤。
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眼前这人似乎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他应该暂时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男人拿来医药箱,坐在床边替她将脚上的伤口一一处理好,上药的时候梁羡宜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抱歉,我轻点。”
其实他已经很轻了,只不过伤口碰到药水会痛这是难免的,而下一秒她感觉到脚背拂过一阵暖风。
那男人居然还给她吹伤口,而且还是她的脚。
她脸颊倏地一烫,立刻把脚缩了回来,脊背紧绷着,整个人又变得警惕起来。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在叹息,“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怕我?”
梁羡宜眨了眨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这很重要?”
“你连你是谁都不愿意告诉我,说明你的身份见不得人,这能是什么好人?”
男人将药水,棉签一一收拾好,关上药箱后,这才看向她不紧不慢道,“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觉得这个并不重要。当然你想知道的话,我自然要告诉你。”
她脑袋微仰,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在慢慢逼近,灼热而又有些暧昧。
“司墨,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