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淮下楼时,发现往常冷清的客厅里,菲佣都忙碌了起来。
恰巧萍姨笑着从厨房出来,陈今淮叫住她,“萍姨,你这是在忙什么?”
萍姨转头看见他穿戴整齐,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二公子,你今天这是要出门?”
陈今淮笑了下,“我想去医院看看我母亲。”
其实能不能见到人还不一定,门外的保镖看得很紧,他这两天但凡走到门口,保镖都会问他去哪。
萍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斗争,单纯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也是,你回来这两天了是该去看看夫人,不过等会儿大公子和梁小姐他们也要回来了,你中午要一起用餐吗?”
他眉头一皱,“他们要回来了?”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敏感,随后才笑笑,“哥要回来怎么都不跟我说,上次弄坏的相框我还没修复好,那我还是去想想办法先补救一下吧。”
说完他又转身上楼了,脸上温和的笑容转瞬即逝。
萍姨有些怔在原地,觉得可能兄弟二人分开太久,到底是有些生分的,但也没想太多。
回到卧室,陈今淮走到阳台上快速地拨出一个号码,那头过了半分钟才接起。
“我让你做的事情不是说已经完成了吗?”
林昊开着车刚躲过洛恩的人追踪,真是艰难,在江城被陈兖生的人追,回兰城了又被洛恩的人盯上。
破旧的出租车停在路边,他跟林婵下车后进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他脸色一沉,压低了声音,“出什么事了?你让我们做的事,我们确认完成了才离开的。”
绑架了旅馆老板的妻女,让他给江晏书他们下药,还是掐着时间点在陈兖生赶到之前,为的就是让他撞破这一幕。
而当晚,他们也是确认有枪声响起,才离开的。
按理说,陈兖生那一枪毫无例外是打在江晏书身上的。
陈今淮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关节寸寸泛白,“你确定江晏书死了?”
“我……”林昊默了默,“我本来也没想弄出人命,司墨,江晏书跟你无冤无仇,你就非得要他的命吗?”
就因为江晏书带着梁羡宜逃走了,所以他容不下江晏书了吗?
“你不明白。”
林昊也有些不满,“是,我不明白,这些年我跟林婵帮你,除了报恩,也是看在她喜……”
手机被抢走,林婵对那头说,“抱歉,这件事是我们没做好,我刚才去查了,江晏书提前一天被人送回江家,他身上的伤应该是自己弄的,不是枪伤。”
不是枪伤,那就说明陈兖生那一枪是障眼法。
他还以为事关梁羡宜,陈兖生一定会发疯呢,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得要更理智些。
电话挂断后,林婵冷着脸把手机丢给林昊。
“我喜欢他这事,你不许在他面前提!”
林昊握着手机气笑了,“林婵,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帮他,就是离他越远,你明知道他喜欢的是梁羡宜。就因为江晏书带梁羡宜跑了,他就想要人家的命,我觉得他真是越来越疯了!”
林婵无奈的叹了口气,抱住了林昊的胳膊,“哥,你也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且,我们的命是他救的,当年从那场实验中活下来时我们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朋友。”
……
庄园的雪一大早就被佣人清理干净了,陈今淮站在阳台上,电话刚挂断那头就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开了进来。
庄园的保镖安保意识十分强,这样毫无阻拦的让人进来,那一定是熟人。
果不其然,穿着皮夹克的薛阳从副驾驶下来后,绕去后面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陈兖生一身挺括的黑色大衣显得格外英俊贵气,下车后,他又弯腰从里面将一个女孩抱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陈兖生在女孩脸上亲了下,后者却没有反抗。
陈今淮眼睁睁看着她温顺乖巧地被男人抱着,她的手环着男人的脖子,脸颊依偎在他怀里,两人之间的那种亲密似乎过于自然了些。
这让他想到他们在小楼的那段时间,她那时还会排斥他的拥抱和亲吻,尽管后来她并没有挣扎,可是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敷衍。
和此刻泛红的脸颊略显娇羞的模样真的不一样。
一时间嫉妒和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握紧的拳头很快松开,菲薄的唇扯出一抹极尽冷冽的弧度。
楼下。
客厅暖气很足,陈兖生帮她解开围巾,脱下羽绒服,又帮她整理头发,这点小事其实梁羡宜自己也能做,实在不行还有佣人。
偏偏陈兖生要亲力亲为,萍姨在一旁抿唇笑看着,就当是看两个年轻人秀恩爱了。
不过她感觉这趟回来大公子和梁小姐感情好像真的变好了。
楼梯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梁羡宜寻声转头时,听见那处方向传来一声,“哥。”
陈兖生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目光温柔的落在梁羡宜表情微怔的脸上,他的手还握着她的,微微屈身。
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样,你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不上去打个招呼吗?”
说是让她去打招呼,其实他另一只手牢牢扣在她腰后,根本动弹不得。
车上时,他就说回来要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想想,难怪他逼着她订婚,原来是陈今淮已经回到陈家了。
真是幼稚!
她冲他浅浅笑了下,“我眼睛看不见,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闻言,陈今淮脚步一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觉得甚是陌生。
她就算看不见也不可能听不出来他的声音,之前以司墨的身份和她相处时,他故意变了嗓音,她可以认不出他。
可是他现在以陈今淮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她难不成已经忘了他?
陈兖生也不知道她这演的是哪出,索性配合,然后拉着她跟陈今淮介绍,“陈今淮,我唯一的亲弟弟,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的葬礼上。”
话音一落,梁羡宜被他握在掌心的手蜷缩了一下。
萍姨也有些好奇,目光在梁羡宜和陈今淮身上流转了下,迟疑道,“梁小姐和二公子是之前就认识吗?”
陈兖生哂笑,“问你呢宝贝儿,你去参加了葬礼总不会不认识他吧?”
认识,当然认识,那天于她而言,仿若天塌地陷一般。近二十年的人生里,除了失去父母,那一天便是她最痛苦的日子。
所以,那天她在葬礼上的一切陈兖生都看见了,原来他从那时起就察觉了她对陈今淮的感情。
陈今淮看着女孩紧咬着唇瓣,眼眶微微泛了些红,本来白皙清透的皮肤给人一种轻薄易碎的感觉。
他很想跟以前一样去抱她,可是不行,如今的她被他亲手送进了别人的怀里。
这是第一次,他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