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平的老房子,不大,却格外温馨。
羡宜在沙发上坐下,厨房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安安,去把水递给姐姐。”
小女孩端着一只玻璃杯小心翼翼走过来,羡宜起身接过水杯同时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
小女孩冲她笑了下,然后打了个手势。
她愣住,这时余秀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安安夸你很漂亮。”
羡宜,“安安,你也很漂亮。”她冲小女孩做了一个刚才同样的动作。
余秀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安安,去房间看会儿电视吧,记得不要离太近对眼睛不好。”
等房间的门关上,羡宜才忍不住问道,“安安的情况有去看过医生吗?”
余秀叹了口气,“怎么没看过,这些年大大小小跑了不少医院都没辙,不过好在这孩子听话又懂事,我跟老韩也省了不少心。”
说到韩铮两人又静默下来,最后还是余秀先打破这片沉寂,“其实老韩跟我提过你,他说他这辈子办过这么多案子,唯一一个遗憾就是你父母的那场交通事故。本来么,在家不谈案子是他的原则,但他调回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在调查当年的事,我劝过他但他还是执意要查。”
“对不起余秀姨,”羡宜觉得自己这句道歉太轻太轻,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那天晚上如果韩叔叔没有因为这个案子的事找我,他应该就不会出事,是我连累了他。”
“你以为我叫你来,是想听你这句对不起吗?我跟老韩结婚十四年了,见他受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伤,最严重的一次他为了救一名人质从三楼坠落下来,在医院整整躺了半年当了半年的活死人,差点医生就宣布他脑死亡了,可最后他还是醒了过来。”
女人哽咽了声,看向摆放在客厅中央黑白照片,“在那之前其实我准备和他离婚的,但是我又想如果这次老天能让他醒来,那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以后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所以这一次我同样赞成他的做法。”
她转身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上还沾着雨水,递给羡宜,“这里面应该有你要的东西,前不久我们家还进过一次小偷,老韩不放心把这东西放家里就放在了他提前给自己看好的墓地里,我以前骂过他说这样不吉利,他偏说能在生前找一块自己喜欢的风水宝地有什么不好……”
羡宜听她说了这么多,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住一样,痛的有些难以喘息,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滴在了手中的盒子上。
*
会所里,贺聿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带了进来。
陈兖生坐在沙发上,左手忖着额头,右手夹了支烟,白色烟雾袅袅散开隐隐模糊了男人俊美的五官,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
女人对上他的视线,先是被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惊艳,随后又被他那双阴沉深邃的眼睛震慑,跪在地上的双膝觉得发寒。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陈兖生抬眸,懒懒开嗓。
贺聿走过来,脸上的伤未好还隐隐作痛着,“陈先生,这个女人是阿宽新交的女朋友,阿宽染上毒瘾也是因为她,但是她自己却不碰这玩意儿,那天晚上在去香山路之前,也只有她跟阿宽见过面。”
陈兖生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是这个女人故意让你的好兄弟发疯?”
他眼底铺陈的冷意如同寒冰,女人哆哆嗦嗦的摇头。
贺聿沉声道,“阿宽现在在牢里,吸毒加上杀人,你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吗?”他一把将女人提起来,“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那头陈兖生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口烟圈,然后将猩红的烟头一点点捻灭在烟灰缸里,灯光下那分明的轮廓线显得格外凌厉。
女人紧张的身体一直在颤抖,此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阿宽的下场她当然知道,但她不想死,她只是贪了点钱而已。
她突然想到先前那人说,有事就去后荫街找他。
“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杀我?”
那头男人站起身来,“可以考虑。”
陈兖生刚走到包厢门口,手机就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是温思央打来的。
“找我什么事?”
听筒那头传来女人的哭声,“你能不能救救我叔叔,刚才警察来家里把他带走了,说是他涉嫌买凶杀人。”
他眼神一暗,没有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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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崇义风光了大半辈子,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进审讯室。
而指控他买凶杀人的居然是一个小姑娘。
因为这案子涉及刚去世的一名警察,所以局里上上下下都对这件事很重视。
羡宜坐在等候室里,张泉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跟前,“放心吧,我师父的死如果真跟那个姓温的有关,法律一定会制裁他的。当然,你父母的案子也会查个清清楚楚,还你一个真相。”
“谢谢。”
这几天她好像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
张泉见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冷,然后还贴心的把窗户给关上了。
“对了,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如果你父母的案子要立案重新调查的话,后面你可能要请律师,这些你都准备好了吗?”
羡宜摇摇头,想到什么,“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哦,当然可以。”
张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羡宜接过,然后拨了个号码出去,只是过了几秒钟她就听见那铃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她一回头果然看见陈兖生冷着脸朝这边走来,再仔细一看,身边还跟着温思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