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生带着儿子回到了出租屋。
“爸爸,还没有吃饭,我饿了!”雷宇天放下书包,手还按着有些疼的屁股。
“你一天都晓得吃吃吃,你个死莽子,一天都晓得惹事!啷个办噻?”雷长生感到焦头烂额,他认为,学校就是想甩掉他儿子。可他已经把人领回来了,算上今天,儿子要十天后才能去学校,那这十天啷个办?把儿子送到哪儿去?哪个来教儿子那些基本礼数?他是真的教不来啊!
“爸爸,啥子啷个办?”雷宇天蔫蔫地坐在一根矮凳子上。
“别个都没有放学你就回来了,你晓不晓得是啷个回事?”雷长生问,“你晓不晓得你让主任教师生气了?”
“我不晓得!”雷宇天摇着头回答。
“你再不听话,学校都不得要你了!学校不要你,你啷个办?你到哪里去?”雷长生真是觉得头大。
“爸爸,我们回老家去嘛!回去看三叔婆三叔公,还有小狗狗!”雷宇天说到老家,可能想起了那里的人,也想起了他的小狗,人就兴奋起来。
“回老家?回老家哪个教你?”雷长生想找个人专门教一教儿子那些礼数。
“三叔婆。”雷宇天说着三叔婆就笑了。
“她会教个啥子?这几年你不是都跟着她吗?她啷个没有把你教好呢?”雷长生说,“我们先不回去,你今天下午各人在家,我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教你?!”
“三叔婆教得好!”雷宇天说,“我喜欢三叔婆和三叔公,爸爸,走回嘛,小狗狗怕又长大了哦!”
“我们离开才多久?它长得那么快啊?”雷长生说,“我去煮面,吃了你各人待在屋头,我去街上给你找老师。”
“好嘛!”雷宇天饿了,他想三叔婆做的饭,想三叔婆炒的瘦嘎嘎了!
雷长生不会做饭,面条也只是煮得熟,至于好不好吃,那得根据各人的要求而论了。
雷宇天饿了,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从来不挑食,因为他不经饿。
雷长生自己更是不能挑剔,因为他怎么都做不到更好,也只有将就了。
吃过饭,雷长生说是去街上,实际他先去工地干活,他要先向其他人打听一下才做决定。
“雷哥,你儿子的表填了吗?”李枫问。
“填啥子表哦?我就是去受气的。那个死哈(傻)儿在学校找不到规矩,主任教师让我带回去教育一周。你说,我懂个啥子嘛?我啷个教噻?”雷长生拿着铲子和着水泥。
“雷阵子,教娃儿不是学校老师的事吗?你的幺儿是不是遭开除了哦?”黑娃儿挑着灰桶走过来说。
“不是的,老师说他没有读幼儿班,嘿多事都不晓得,要我们各人教一周。”雷长生说,“主任教师说的,那个不是开除。”
“你娃儿也是哈(傻)的,他把你娃儿诓回来了,后面要不要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要说你没有教好,喊你带回去再教两周三周,呢学期都没得搞头(没有多少时间)了哦!”黑娃儿说,“你都不该同意把娃儿带回来!”
“雷哥,那你的娃儿呢?”李枫问。
“他一个人在屋头,几周了,放周末我都是把他放在屋头的。”雷长生说,“他都想回老家哦!”
“那你把他送回老家嘛!有你三娘帮忙看着,你还是放心得多!”李枫说,“他浪个板,万一有个好歹,你后悔都来不及。”
“没得事,他要是把各人板(作)死了,我还少点儿负担!”雷长生觉得,他的莽子儿子就没有给他带来个什么好的。
“雷阵子,话不能恁个说,他都浪个大了,我看每回老师打电话,你还不是丢了活路就跑!”黑娃儿说,“我觉得你还是把娃儿送回学校,学校有老师。”
“对头,雷哥,你把他一个人放在屋头不安全,放在学校有老师和同学看着呢!”李枫说,“娃儿喂到六七岁了,也不是容易的。”
“李枫,你们有没得认得到的老老师,我想把娃儿送去那些老老师教。”
“你说那些退休的老师啊?我没得认得到的。”李枫搜索了自己的人脉圈,没有雷长生要找的老教师。
“你去街上打听嘛!”黑娃儿说,“邮局门口那个补鞋匠,你问他嘛,好像他啥子都晓得!”
“要得,我一哈儿下了班就去!”
几人干活干得汗流浃背的,把汗水抹了又继续干。
雷宇天一个人待在家里,他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蚂蚁,觉得无趣就去翻书包。他现在不敢撕书了,那次回来,他老爹差点儿用菜刀宰了他的手,他怕了。
雷宇天把那些书翻得“嚯嚯”响,翻过去翻过来,他觉得那声音好听。
突然,门口有一只红蜻蜓在飞。
“哈哈,红羊丁丁儿(红蜻蜓),我好久没有捉你们了哦!”雷宇天把书一丢,就去追红蜻蜓了。
蜻蜓长了翅膀,它可是能飞的,并且身姿轻盈,又岂是雷宇天能追到的?
可雷宇天是谁?他岂是肯轻易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