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雷长生把雷宇天拉起来,去街上买了肉和菜,就骑着摩托车回老家了。
雷长生刚在门前的公路上停下车,雷宇天就自己跳了下去。他背着书包,提着青菜,一边快步爬着石梯,一边大声喊着:
“三叔婆,三叔公,小花二!”
雷长生提着肉走在后面,看见儿子那高兴的样子,他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儿子是不是不读书更好?
“汪汪,汪汪!”一条半大花狗飞快地窜了出来。
“小花二,你又长大了啊?你认不到我了哇?我你都要咬!”雷宇天伸手去摸花狗的头。
花狗看见了雷宇天,一下子跳老高,他伸出舌头,摇着尾巴,围着雷宇天这闻闻那舔舔的,嘴里还“嗨了嗨”的。它也是高兴过头了吧?
“小花二,小花二!”雷宇天笑着跑上了梯子。
花狗跟着雷宇天爬了两步梯子,又倒回去迎接雷长生,它摇着尾巴,在雷长生面前跳来跳去。
“过记(过去)!”雷长生是不讨厌这只狗,但他还是怕狗的。
“三叔婆,三叔公!”雷宇天喊着跑到了地坝。
“莽娃,硬是你回来了啊?”王翠花从屋里跑出来,站在屋檐下,见真的是她盼望已久的莽娃,眼里竟然有了泪花,她急忙抓起围裙揩了揩眼睛。
“三叔婆,嘿嘿!”雷宇天跑过去,把口袋丢在地上就去抱王翠花。
“乖,莽娃回来了!”王翠花赶紧蹲下去抱雷宇天。
“莽娃,你啷个回来了呢?”雷苍山拿着烟杆走了出来,“你爸爸呢?”
“后头的!三叔公,嘿嘿!”雷宇天笑着喊雷苍山。
“也呃,我们莽娃长高了yai!”雷苍山笑着说,“读书了硬是不同了,一回来就晓得喊三叔婆和三叔公了!”
“三爷三娘!”雷长生来到了地坝用沙哑的声音说,“我送他回来耍几天。”
“要得,今天不读书呀嘛!”雷苍山说。
“三爷,他可能要在屋头待一周。”雷长生进了屋,把肉和菜提到灶屋放好。
“啷个的yai,他不读书啊?”雷苍山觉得奇怪。
“三爷,你坐到,我慢慢跟你说。”雷长生从灶屋出来,在堂屋的凉床上坐下。
“走,莽娃,三叔婆给你炒瘦嘎嘎。”王翠花拉着雷宇天就要去灶屋。
“走,小花二!”雷宇天喊了花狗,跟在王翠花后面,“三叔婆,炒瘦嘎嘎煮面面(面条)啊?”
“要得,莽娃想吃面面,三叔婆就煮面面。”王翠花知道呢个娃儿馋了,才走不过一个月,莽娃就瘦了一圈儿。她看着就心疼。
“三叔婆,煮嘿大一碗哈!”雷宇天用手比划着。
“要得,用我们屋头最大的碗给莽娃装!”王翠花现在对雷宇天是有求必应。
“嘿嘿,三叔婆,好!”雷宇天开心得很,但他还是不懂得怎么用准确的语言表达他的意思。
“来,莽娃,你坐在灶门前,我去切瘦嘎嘎。”王翠花把雷长生割回来的肉放到菜板上,再把瘦肉剔下来。
“三叔婆,我给你烧火嘛!”雷宇天摸着花狗的头,花狗趴在他面前,任他摸头摸尾巴摸耳朵。
“我们莽娃好能干哦!呢到(现在)都会烧火了!你先耍哈儿,等我把瘦嘎嘎切好了来。”王翠花心里是真高兴,莽娃走后,她觉得一天无所事事的。莽娃一回来,她就觉得自己有事情做了。
“三叔婆,我去放书包!”雷宇天这才想起还背着书包。
“要得!”王翠花说,“放好了你还可以去地坝玩儿,莫走远了哈,三叔婆的面面嘿快(很快)就煮好了哦!”
“嗯!”雷宇天点着头,把书包提到王翠花他们的卧室,再扔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花狗一直跟在雷宇天后面,雷宇天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雷宇天带着花狗来到他的地盘——柚子树下,他一屁股坐了下去。由于地太硬,他昨天被老爹打疼的屁股又疼了两下。
“小娃儿,你啷个声音都说不出来了呢?”雷苍山问。
“三爷,我跟你说嘛,呢都是莽娃弄的!”雷长生哑着声音说。
“啊?他把你啷个了?”雷苍山大吃一惊,以为是莽娃把雷长生打了。
“不是他把我啷个了,是因为找他喊哑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嘛!”雷长生从莽娃开始读书说起。
“汪汪,汪汪!”花狗对着雷宇天叫着。
“小花二,你要咬我呀?”雷宇天见花狗对着他叫。
“汪汪,汪汪!”花狗叫着,用嘴去拉雷宇天的裤脚。
“哪里去?”雷宇天问。
花狗咬着雷宇天的裤脚,拉着雷宇天来到柚子树的边沿。
“啷个了?小花二!”雷宇天不知道小狗狗要告诉他什么。
花狗放了雷宇天的裤脚,用脚在地面上刨着。
雷宇天跟过去,蹲着看小狗刨地。
一会儿,花狗刨出了一个坑,只见坑里面有一根大骨头,还有发臭的腊肉味儿。
“小花二,你给我留的骨头啊?”雷宇天大声问。
“汪汪,汪汪!”花狗叫着,似乎在回答雷宇天。
“嘎嘎都臭了,不能吃了!”雷宇天拍着花狗的头说,“小花二,我上去接(摘)大柑子,接来分给你吃,哈!”
“汪汪,汪汪!”花狗叫着,抬头望着树上的大柚子。
雷宇天说爬就爬,把凉鞋脱在了树下,三两下就“噌噌”上了柚子树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