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长生刚停好摩托车,花狗就冲到了他面前,摇着尾巴,围着他又是跳又是舔的。
“花二!”雷长生第一次伸手去摸花狗的头。此刻,他似乎被这条花狗治愈了。可能谁都嫌弃他,但这条花狗是在真心欢迎他,看见他回来了,就冲下来迎接他!
“嗷儿!”花狗欢叫着,舔着雷长生的手。
“走,回去!”雷长生迈开腿爬梯子。
“老头子,面煮好了!”王翠花站在屋檐下喊。
“晓得了,我马上喊他们进来!”雷苍山回答着。
这时,花狗已经冲回了地坝,他向王翠花跑过去。
“小娃儿,你回来了?”雷苍山看见雷长生上了地坝。
“三爷,就是他们啊?”雷长生指着王水河他们问。
“小娃儿,他们还没有吃少午,你三娘煮了面,让他们先吃饭,吃了再说。”雷苍山想,就是陌生人吃顿饭也没得啥子,更何况他们还是莽娃的亲人!
“亲家,我们就在外面吃!”王水河指着王冬至说,“他那一身太腌臜(脏)了,就不进屋了!”
“呢个有啥子呢?没得事!”雷苍山赶紧说。
“亲家,真不用进去了!”王水河觉得留下来吃饭就已经很厚脸皮了,再进屋实在不妥。
“三爷,他们不进去就算了,我去把面端出来!”雷长生说,“我再把桌子前的高板凳端出来他们放碗,有些地方还专门有板凳面呢!”
“那要得嘛!”雷苍山只有答应了。
雷长生先端出了板凳放在王水河他们面前,再进去一手端一碗面出来。
王翠花也给雷宇天煮了一碗面,她刚才只有煎鸡蛋煮面了。
雷宇天坐在外面,等着他老爹给他端面出来。
王冬至看见面,就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三叔公,他没有洗手!”雷宇天刚才在里面烧了火,三叔婆可是让他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
“莽娃,没得事,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王水河从来没有讲究过饭前洗不洗手,他也大口吃起面来。他们实在饿了,再不吃东西,可能就走不动路了。
雷长生把面放在儿子面前的板凳上,再坐到了雷苍山旁边。
“三爷,你问了吗?他们真是王秋分屋头的人啊?”雷长生轻声问雷苍山。
“你认看噻!我觉得有点儿像,又有点儿不像!”雷苍山说,“你三娘也想不起来了,所以喊你回来。不管他们是不是,你一哈儿都一定要把他们送走!”
“要得,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才去给摩托加了油的!”雷长生说,“那等他们吃完就走吗?”
“看嘛!”雷苍山说,“可以再摆两句龙门阵!”
“小娃儿,你还是进来帮我做点儿活嘛!”王翠花站在屋檐下喊雷长生。
“要得,三娘!”雷长生起身进屋去了。
“三娘,做啥子嘛?”雷长生来到灶屋问。
“我就是想问你,你认没认到人?他们到底是不是秋分屋头的人?”王翠花说,“我记起她老汉没得恁个老呀嘛!”
“看着还是有点儿像,我也恁多年没有见他们了,三娘,我一哈儿就用摩托车拉他们回去,我反正把他们送到王秋分屋头去,管他是不是哦?莽娃都恁个大了,他们也没有来看过一回。”雷长生说,“看他们也不大像骗子。”
“小娃儿,你说他们没有来过,也没有碰到过你,他们啷个晓得莽娃叫莽娃呢?”王翠花想起王水河说了“莽娃”两个字,她不知道是雷苍山在王水河他们面前叫了“莽娃”。
“可能是听别个说的嘛!”雷长生猜测着。
“那你出去嘛!他们吃完了把碗端回来我洗,一哈儿要弄夜饭了!”
“亲家,多谢了,我们也算看到莽娃了,他,他是不是也不大精灵啊?”王水河吃完了面,放下筷子说。
“呢个娃儿跟其他娃儿比起来,可能是不大精灵,还板得很!”雷苍山说。
“唉!我还以为我们屋也算有了后,没想到是个莽子娃儿!”
“娃儿还小,长大了万一变了呢!”雷苍山说,“有些娃儿是恁个的!”
“没得希望了!”王水河很沮丧。
“莽娃才六岁,十年后万一就变了呢?我们带到他的,他还是一年一年在变。”
“亲家,我们饭也吃了,娃儿也看了,我们走了!”王水河见儿子把汤都喝干净了,就准备回家了。
“天快黑了,小娃儿用摩托车送你们回去!”雷苍山说,“他也找得到你们的屋。再说你们走路的话,那要走成晚上啥时候啊?”
“那要得嘛,就麻烦长生了!”
“麻烦啥子?那不是他应该的吗?他出来了!”雷苍山喊雷长生,“小娃儿,莽娃的家公他们忙着要走了,你来送他们!”
“来了!”雷长生答应着。
“莽娃,走,去送你家公和舅舅!”王翠花也出来了。
雷宇天端着碗正在喝汤。
“亲家,多谢了!”王水河跟王翠花道谢。
“谢啥子?不值当!”王翠花说,“又不是外人!”
“莽娃,我们走了哦!”王水河看着雷宇天说。
雷宇天放下碗,站起来走到王翠花身边。
“莽娃,喊家公舅舅慢慢走!”王翠花教着雷宇天。
雷宇天只望着那两个人,没有叫出口。
雷苍山和王翠花带着雷宇天把王水河父子送到梯子下面的路,雷长生用摩托车把那两人拉走了。
花狗站在雷宇天旁边,伸着舌头望着车子开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