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过年还剩了恁个多水果,我拿过来你们醒酒!”温美端着一个大果盘站在门外。
“也呃,雷阵子,你的待遇还好yai!”黑娃儿猥琐地看着雷长生。
“黑不溜秋的,你莫想多了,我晓得你们没有走才来的!你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温美直言不讳地说。
“对头,黑娃儿,莫乱开玩笑。”李枫去门口接过果盘。
“美美,他们想在我屋头歇,我屋头没得——”
“没得多的铺盖是不是?我屋头的人走了,正好铺盖还没有洗,我给你们抱下来嘛!”温美说。
“姐,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我跟雷哥来抱就是。”李枫觉得,温美这女人看着不好惹不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心还不错。
“要得嘛!”温美觉得李枫这个人为人不错,一句话就让人免了尴尬和避免了流言蜚语。
黑娃儿坐在屋子里等李枫和雷长生抱铺盖回来,他是不会腆着脸去的。
一会儿,雷长生和李枫就把铺盖抱回来了。
李枫是个爱妻爱家的好男人,铺床这些活他都会做。雷长生虽然能做,但他只是能做,从来就没有做好过。
李枫把一床棉絮铺在凉床上,铺得平平整整,服服帖帖的,再才铺毯子。
“李枫,你娃儿恁个能干啊?”黑娃儿说,“我屋头这些活路都是我妈做!”
“啷个?看着我能干想嫁给我啊?”李枫开着玩笑。
“滚!哪个看得上你哦?”黑娃儿说,“我找个莽子女的那也是个女的!”
“你说啥子啊?黑娃儿,你又在挖苦我?”雷长生的脸色黑了下来。
“雷阵子,不,哥,我真不是有意的!对不住,对不住!李枫,就怪你!”黑娃儿急忙给雷长生道歉。
“雷哥,黑娃儿也是话赶话,你莫多心了!”李枫急忙帮黑娃儿说话。
“我比你们大浪个多,也只是多账了几年干饭,我也没得浪个多的气生。我年轻的时候,人才还是不错的,妈老汉又心疼我,不让我干活,钱尽管我用。我的眼光高得很,一般的妹儿,我是看都不得看一眼。”
“啊?雷阵子,你原来的日子浪个好过啊?”黑娃儿把鞋一甩,就爬上了凉床。
“黑娃儿,你脚都不洗,袜子也不脱,快下来!”李枫喊。
“我上都上来了!”黑娃儿坐在凉床上,把铺盖拉过来盖上。
“别人会嫌弃我们!”李枫说。
“怕个锤子!她的铺盖不是还没有洗吗?”黑娃儿晓得李枫怕温美说。
“黑娃儿,我妈老汉在的时候,我啥都不做,经常请客吃饭,打麻将就是去茶楼打!”雷长生说,“我妈老汉在我四十岁那年,他们都死了。他们不在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莫说过好日子,就是平平常常去吃碗面都没得钱。”
“对头,黑娃儿,你还是找个人把婚结了,生个娃儿才有奔头!”李枫说,“莫到了五六十岁才来后悔!”
“结婚有浪个容易啊?”黑娃儿说,“我前一个婆娘,把我屋头的钱都花光了,最后嫌我长得黢嘛黑,还说我丑,不离婚就要跳河啥的。没得法,我妈老汉心好,又怕我呢辈子背人命,就劝我同意离婚。”
“那她现在呢?”李枫问。
“不球晓得,听说嫁到外省去了!”黑娃儿说,“我生下来就黢球嘛黑,我有啥子法?”
“黑娃儿,离了的,就算球了,莫去想她,想她她也不得回来。”雷长生说。
“我才不想她,我提都不想提她!”黑娃儿说,“她是长得乖,跟刚才那个婆娘还有点儿像。”
“黑娃儿,雷哥,那个叫温美的不是简单人,最好莫跟她沾那些边儿。”李枫说,“她聪明得很!”
“李枫,你都莫担心我,担心担心雷阵子才是真的。那女人一天在雷阵子面前晃,他最容易遭上当。”黑娃儿说,“我今后见都见不到她。”
“黑娃儿,李枫也不用担心我,你看,我都穷成恁个样子了,哪个女人能看上我?我人也老球了,皱皮拉垮的,穷得养个哈儿都恼火。”雷长生还是认清了自己的。
“对头,担心个屁呀!那些女人又不是瞎子!”黑娃儿说,“雷阵子,你那些年过得浪个好,就没得一个女人啊?”
“对头,雷哥,反正没得事,你给我们讲讲你那几年的好日子!”李枫一脸吃瓜群众的样子。
“有是有一个,后头被她老汉打惨了,听说出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雷长生说,“那个妹儿真的是乖,比温美还乖些。”
“啊?那是有好乖哟?”黑娃儿笑起来,笑得暧昧得很,“雷阵子,那你们……”
“手都没有拉球过,那回才约到后面山上见面,不晓得啷个遭她老汉晓得了,就让她哥哥鼓捣拉回去了!”雷长生说,“早晓得我就——”
“雷哥,你听到啥子声音没得?”李枫问。
“你娃儿莫嘿人八撒的(别吓人),有啥子声音嘛?”黑娃儿说,“我点儿都没有听到。”
“李枫,你听到的是啥子声音嘛?好像呢周围的野猫嘿多!”雷长生说,“我经常遭吵醒!”
“不是野猫,我听到像从后面传过来的!”李枫说,“准确地说像是从温美家传过来的。”
“啊?那我们快去看看!”雷长生说,“莫是强盗哈!她跟我说过,要是有强盗让我去给她帮忙!”
“雷阵子,呢哈儿哪里有强盗嘛?有也是偷人的!”黑娃儿说。
“雷哥,那我们快点儿去,人贩子恁个胆大啊?”李枫说。
“哈哈哈,哈哈哈!”黑娃儿在铺盖窝里笑起来。
“嘿嘿嘿!”雷长生也笑起来,“李枫,你浪个精灵,还不晓得黑娃儿说的偷人啥子意思啊?哪里有人贩子偷女人的?”
“就是,人贩子也是过骗女人!”黑娃儿说,“李枫,你娃儿就是太正经了!”
“哪个像你们浪个不正经,一天说的就是那些流里流气的话?”李枫问,“雷哥,那去不去看?”
“来来来,不开门也能听到后头的动静,我们就站在后头拖檐厕所那里就能听到,要是真的有强盗,我们就去帮,不是的就算了!”雷长生向后面厕所走去。
李枫急忙跟上去,黑娃儿也从床铺里爬起来跟了过去。
“唉——哟!唉——哟!”是女人的声音。
“雷哥,是那个温美的声音吗?”李枫说,“她是不是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