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妤在晨跑后去换衣服。
这是她和信一在早起后的固定项目。
一同出发,一起回来。
两人并排,连步伐都整齐划一,落地的时候只有一个声响。
可是自从和信一吵架之后,信一总在白孟妤前头,不远不近的多她两步。
快跑两步也能追上,但是脚底下的节奏就乱了。
白孟妤受不住他这种冷淡,干脆停下,喊信一:“哥哥!”
信一又跑出去几步才回头,离她的距离又远了一点。
就站在那儿,什么也不说。
白孟妤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干脆扭头回家去。
信一见她的背影远去,陷入角落,再也看不到,才继续把自己余下的路程跑完。
白孟妤等了许久,也不见信一来追自己。
甚至回到理发铺换完衣服,都不见他的身影。
好,他可真能忍!非要把这场战役拉长是吧?
白孟妤见到信一敞开的房门。
昨天她送过去的那一摞资料书,还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他的桌角,和昨天的角度一模一样。
信一连碰也没有碰过。
散落的草稿纸上,是他卡住解了一半就算不下去的数学题。
各种式子和演算铺满了半张纸。
只要信一翻开自己给他的书,就能获得清晰的解题思路。
可是他没有。
白孟妤心中愈发气愤,一转头对上信一在房门外的眼睛。
他又绕着城寨跑了一圈才回来,用毛巾擦着微微汗湿的卷发。
提前离开的妹妹,也阻拦不住信一要前进的步伐。
白孟妤眼睛酸涩。
自从她来到城寨之后,还没有受到信一这样的冷待过。
“为什么不看我给你的书?”
信一想说他昨天晚上心思烦乱,根本就没有继续解下去的欲望,看书也没有用。
但是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了简单的一句:“我用不到。”
桌面上的草稿纸被白孟妤甩的哗哗响:“你都这样了,你跟我说用不到?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碰我给你的任何东西?”
蓝信一见不得白孟妤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想去哄,可是再前进一步,就意味着妥协。
阿柒才从龙卷风那里得了指令,要满城寨的把那个可疑的小子搜罗出来。
顺道再上来,叫他们两个吃早饭。
白孟妤吸吸鼻子,硬撞着信一的肩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不吃了。”
阿柒摸着光头,和信一一起下楼,小声问他:“还没和好呢?”
信一沉默摇头。
龙卷风把餐食留出来白孟妤的那一份。
手里的烟还是没有放下。
城寨里已经让人去找了,可万一对方并不住在城寨呢?
比如说,白孟妤班级上的同学、老师、工作人员,学校外面的黄毛。
龙卷风越想越皱眉。
打眼看见信一在小口小口的进食,张口问道:“信一,你和小妤吵架,是不是因为知道她谈恋爱了?”
信一的碗都差点拿不住,抬起脸来满眼震惊:“什么?!”
这样的反应不像是装的,难道信一也不知情?
龙卷风修改言辞:“也不一定是真的谈上了,学校里有没有谁跟她走的近的?频繁接触的?”
“没有。”信一十分肯定的摇头:“她整天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和别人谈上恋爱呢?”
他们确实一直在一起,除了……除了白孟妤频繁出去的那两个星期。
可是白孟妤去了哪里,都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不就是见那个大学生?
被发现之后,白孟妤跟他再也没有来往了,不是吗?
信一重重的放下碗筷,就要上楼。
龙卷风拉住他:“还没影的事儿,别上去找小妤。”
信一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澎湃的心情。
本来早上就闹得不愉快,在这种情绪下再去找她,只怕难以收尾:“我、我回我自己房间。”
信一从白孟妤半掩的房门中,看见被子下面隆起的弧度。
她没被早上的事情气哭吧……
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只是吵了两天架,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桌子上的草稿纸被撕的稀烂,书本被推到地上。
龙卷风不做没有依据的推测,难道白孟妤真的在他不知情的地方,有了喜欢的人?
她能喜欢谁呢?
梁俊义?
妹妹还给他送了耳钉……
除了那几日撒谎,其余的时间都是在翘课和梁俊义一起出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变质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对方是梁俊义的话,那想必龙卷风也不会再担心了。
那如果不是梁俊义呢?还能有谁?
信一双手拄在书桌上,长出一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一边将杂乱的书桌和倒在地上的书本整理,一边在心里梳理所有有可能的人选。
捡起那几本资料书时,想到早上白孟妤还质问他,是不是与自己有关的东西,信一都不会看,那么伤心。
死犟的小孩儿对他误会颇深。
早知道就哄一哄了,何必那么坚持呢?
信一将它们放在显眼处,放在自己的手边。
让白孟妤只要出门就能看到自己对她松动的信号。
捡到中间夹杂的某一本资料书,它在信一的触碰下,打开中间的某一页。
实在是太过轻松。
因为那一页被折成了一个厚重的心形,只要有人碰到它,就可以察觉。
信一沿着折痕,将它拆开。
纸页上用黑红两色的粗线水笔,带着偏执的痕迹,艺术花体写着:
【我就这样朝夕与你相处
你在我眼中起床,在我心里入睡。】
是某位俄国作者某首诗的改写。
白孟妤问他为什么不看自己送的书……
朝夕相处、心里……
大佬说她有喜欢的人……
信一的手颤抖着,大脑飞速运转,将最近所有发生的事情变作线索,串联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妹喜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