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叔叔身边的位置不好挣,外面的世界自然更不好闯。哥哥想让您看看他的能力,所以在得到祖叔叔的亲口承认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简单的叙事。
但在龙卷风看来,这更像是挑衅。
既然你不允许我在房间里开窗,那我就跑到外面去掀屋顶,直到你同意我开窗为止。
白孟妤在龙卷风面前,不是一个单纯的转述者,而是与信一站在同一边的,一同敞开心扉向他剖白的人。
龙卷风听的窝火,握着手腕的力道有些加重。
可她一声不吭,只是定定的望着龙卷风的眼睛。
等他自己发觉时,把这细瘦的手腕放在手里,揉了又揉。
不过两根手指就可以圈起的维度,打起架来,还不够挨别人一下的,居然也有胆气站在他面前,夹枪带棒的谈判了。
他的小女长大了,但龙卷风不希望是这种方向的长大。
颓坐在理发椅上,轻微叹气。
都说小孩不好养,龙卷风之前从不觉得,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一向乖巧懂事,从不让他操心的两个小孩,叛逆期来的太晚了一些,还扎着堆儿的一起来。
让龙卷风心力憔瘁,迷茫到无处下手。
信一那边他不是不担心,可对比之下,他的武力和阅历都远高于白孟妤,至少短时间内,龙卷风不会担心信一的安危。
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龙卷风的话语里酝酿着怒火:“小妤,我是不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她对自己撒谎,在晚上和别的男人相会,这些龙卷风都可以推脱到别人身上,说白孟妤是受了他们的引诱。
可现在,龙卷风不能再那么乐观且纵容她了。
“祖叔叔是想说我天真吗?”白孟妤站在他身侧问道:“或许我的天真,只在你们面前表达呢?在此之外,我也有能力帮你处理任何事情,祖叔叔总要给我这个机会吧。”
龙卷风抬步向理发铺门外走,对身后的白孟妤道:“你想要机会?好,跟我来。”
白孟妤跟在龙卷风身后,掠过广场,来到属于龙城帮的仓库。
从房梁上吊下来两个麻袋,被许多人手持棍棒围拢在一起,领头人正是阿柒。
他们听到声响,回身对龙卷风行礼:“龙哥。”
阿柒看到跟在龙卷风身后的白孟妤,略有愣神。
龙卷风从不带着白孟妤插手龙城帮之内的事情,甚至让他们在白孟妤在场时都要少提,今天怎么会带她来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那两个人既然high粉吸到神志不清,那就用疼痛来帮他们清醒清醒。
底下人刚好缺两个练手用的沙袋,棍棒和腿脚是为他们准备的上好良药。
从布袋里面透出的求饶声都模糊不清。
粘稠的血液浸湿底部。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龙卷风终于不再纵容白孟妤的天真,扳着她的肩膀走到近前:“不是要看吗?那就看个仔细。”
他对阿柒挥手示意:“放下来,打开。”
麻布袋子落在地上,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连基本的坐卧都做不到了,像一滩烂泥似的,匍匐在地上。
阿柒扯开绳扣,多少还是照顾了白孟妤的眼睛,只露出个被血色浸染到湿淋淋的脑袋,看起来还勉强维持着基本的人形。
他的鼻梁骨被打断了,在脸上翻折出一个诡异的钝角来,眼睛只能勉强眯起一条缝,一张口,吐出满嘴的断牙。
即便如此也还是要混含糊不清的向龙卷风求饶问候:“龙、哥……”
另外一边的更惨一些,许是脑子被打的狠了,躺在地上只知抽搐,口里鲜血和白沫混在一起往外漾,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再捶下去,就是两摊肉泥,顺着规矩丢进海里。
城寨里的人,死在哪里都不会有人追究的。
阿柒不明白龙卷风的吩咐,他只管照做。
只是担心小公主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吃得下红彤彤的叉烧饭。
龙卷风的手臂和身形挡在白孟妤身后,不让她有丝毫的退缩:“这样的事情,龙城帮里每天都会发生,如此不识好歹的人,一天总会死上那么两三个,小妤,你看清楚了吗?”
龙卷风逼着自己狠心。
他等着自己娇柔的小女浑身颤抖,恶心呕吐,急于逃离这里,离开这个满是血腥味的恐怖场所。
然后哭着哀求他,说自己后悔、放弃。
“看清楚了,然后呢?”可是白孟妤只是平淡的开口,这样的场面,无法震慑她分毫。
她抽出自己腰间那把在龙卷风看来细小到可笑的匕首,龙卷风小时送给信一的礼物,在成年人看来多少有些滑稽。
“然后需要我杀了他们,来向龙城帮的话事人证明,我有资格留下吗?”
白孟妤冰凉的眼神从那两个人身上滑过,抬眼看自己身旁的龙卷风。
仿佛只要他一点头,她就能立刻出手,送这两个人归西。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纯善的人,做了几年备受呵护的小女孩儿,不需要她出手杀戮,可那又不是投胎转世,能让她脱胎换骨。
如果有需要,她还是可以做回曾经那个白孟妤。
【可她杀过人,你真的不介意吗?】
龙卷风伸出两指,夹住白孟妤的刀刃。
白济雄曾经在身后质问的话,再度从他心底泛起。
龙卷风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切身实地地感受到,白孟妤为何会被她的父亲从身边驱逐。
他不会怀疑白孟妤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只是龙卷风一时间有些看不懂,分辨不出,此刻的白孟妤,和他曾经娇养在身边的养女,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龙卷风示意阿柒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摸摸白孟妤的脸颊,还是那么柔软细嫩。
这是他最熟悉的肉体,可里面的灵魂,是否已经被置换了呢?
“小妤,你一直在我面前伪装吗?”
白孟妤将脸颊贴着他掌心,还和从前一样完全依赖:“我没有伪装,更没有骗你,祖叔叔。我一直如此,只是你把我养好了,我不必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