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微偏了偏头,像是在仔细聆听这其中,是否有夹杂着其他的声音,但是没有听到。
只能出声询问:“不是说哥哥醒了吗?怎么不说话呀?是还在病房吗?”
信一不是不说话。
他是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说不出话。
明明刚才还志满意得,对白孟妤的反应有许多猜测。
甚至自信的觉得:妹妹还是爱我。
做着种种姿态,只是为了让白孟妤心疼,后悔,看见信一对她的痴心。
也觉得自己已经屈尊降贵的将台阶递到了白孟妤脚下,只要白孟妤踩下来,他们就能立刻重归于好。
可是……他做这一切都是枉费心机。
她看不见。
龙卷风带着白孟妤转向信一的方向,但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多余。
就算信一站在她面前,白孟妤也看不到了。
“信一他是醒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龙卷风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他有些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信一,你连小妤也不记得了吗?”
白孟妤也一同发出了一声带着疑问的:“哥?”
在她苍白的脸上,是还要白的刺眼的纱布。
有着这样一层阻隔,信一无法在那细小的下半张脸上,看到他想要的任何情绪。
关心、后悔、怜爱……或者是为他落下的一滴泪。
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空做了一场大戏的小丑。
在台上徒劳奔波,唯一的观众,却根本看不到。
但他还不能现在就下台,万一……仍旧有一丝转机呢?
他口角干涩的说着满不在乎的话:“你是谁?我该记得吗?”
连龙卷风都听不得他这样生分的语气:“信一,小妤是你妹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怕白孟妤听了这话会委屈。
可怀中人弱弱的开口。
白孟妤确认了这是信一的声音,是他亲口说出的话语:“没关系,忘了也好。”
他们的关系,在那天晚上开始,就应该画下一个句号。
这样的意外,来的刚刚好。
杜绝了所有会后悔的可能。
信一的这一次失忆,在白孟妤看来,是双向的。
让我们一起忘记吧。
曾经的关系只需要要靠言语来塑造,我们就是最单纯的兄妹,也可能……没那么亲密。
毕竟,我们之间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半路兄妹,有一天不再相认彼此,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可没有和过去的情人,还做朋友的习惯。
白孟妤抓握住龙卷风的手腕:“扶我回去吧,祖叔叔,腰上的伤口才包扎过,有些疼。”
龙卷风对信一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带着白孟妤转头。
信一就站在病房门口,身前其他的人影匆匆,都阻拦不住他的视线。
望着龙卷风贴心的为白孟妤蹲下身去脱鞋、盖被子、还轻柔的抚过她的长发。
他们不是大吵过一架,白孟妤因此才会离开城寨吗?
什么时候又重归于好,能让白孟妤如此细致的接纳龙卷风?
他带给你如此大的伤痛,你都能和他重归于好,那么我呢?
妹妹,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信一终于舍得用“原谅”这个词。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突然的离开和放弃,会给白孟妤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他最清楚了。
因为信一曾经就用过那样的话,来指责龙卷风对白孟妤的驱赶。
只不过,这些都被他刻意忽略了而已。
因为不敢面对。
总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就可以暂且对它视而不见。
现在,信一终于等来了他的迎头痛击。
她说,也好。
哪里好了呢?
好在我全都忘记,你不必费心解释我们曾经混乱的关系。
好在我们之间断绝了继续纠缠的可能。
好在……你舍掉了我这个大麻烦。
信一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被迫抬手扶住了门框。
“信一,你怎么了!”
梁俊义和tiger半搀半拖的把他扶回病床上。
信一借着疼痛眩晕的理由,终于可以挥洒自己的泪水。
如果,这不是他撒的一个谎,而是真的就好了。
在这一场比谁心狠的博弈中,信一彻彻底底的输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赢,所以毫不留情的出击。
现在,那些绝情的箭矢,在空中荡了一圈,狠狠刺入信一的心脏。
蓝信一,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