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绣录》
第一章·血蚕丝
民国二十七年芒种,苏绣传人林素衣在整理祖母遗物时,于樟木箱底翻出半幅残破的《百子戏春图》。绣品背面浸着褐斑,金线缝合处黏着绺绺灰白发丝,最诡异的当属孩童眼珠——竟是用浸血米粒缀成,灯光一晃便渗出泪状红痕]。
\"林家丫头莫沾阴绣!\"神婆吴阿嬷撞开绣房门,手中桃木尺劈向绣架。绣针忽如活物震颤,绷紧的素绢上凸起数十枚指节状鼓包,缠枝牡丹纹扭曲成\"戊寅年未月,落针者殁\"的篆文。后院古井骤然沸腾,井绳绞缠的陶罐里传来指甲抓挠声,林素衣腕间祖传的并蒂莲胎记灼如炭火]。
恍惚间她见曾祖母被银针刺穿十指钉在绣绷上,五个戴傩面的黑影正剥取她背皮制绣布,鲜血滴入盛满尸油的青瓷碗。吴阿嬷甩出朱砂绳捆住绣品:\"这是林氏秘传的'锁魂绣',活人皮作底,怨灵魄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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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皮绷
子时梆子敲过三巡,绣品自行悬浮于祠堂供桌。血蚕丝从牡丹花芯钻出,在梁柱间游走成工尺谱。林素衣触碰丝线的刹那,井中陶罐轰然炸裂,爬出个浑身生满霉斑的女童,脖颈拴着青铜顶针:\"娘亲说要教我绣并蒂莲...\"
祠堂地砖应声碎裂,露出九口描金漆棺。吴阿嬷撬开主棺,内里蜷着具戴玉覆面的尸骸,覆面下赫然是曾祖母容颜。尸身胸腔插着柄翡翠绣剪,刃口穿着五枚浸血铜钱——正是光绪年间闹蝗灾时,林家承诺献给城隍的童男童女买命钱]。女童突然尖啸,霉斑化作藤蔓缠住林素衣脚踝,漆棺中爬出七具无皮尸骸,每具脊椎都穿着湘绣绷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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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怨灵线
寅时阴风卷着纸钱灌入祠堂,绣品化作招魂幡。林素衣撕开尸骸衣襟,胸口浮现北斗刺青,与腕间胎记拼成星图。吴阿嬷咬破舌尖喷在血蚕丝上:\"这是林家血脉的命契,绣完七针便要填命...\"
女童腹腔突然爆开,肚脐钻出三条双头蜈蚣。翡翠绣剪迸发青光,无皮尸骸的指骨自动穿针引线,在素绢上绣出三百个哭泣的婴孩。林素衣在幻象中窥见真相:戊寅年大旱,林氏为求甘霖,将七对童男女缝入绣品,活剥的背皮制成《祈雨图》献给龙王]。
\"祖母骗我!\"
林素衣抓起绣剪刺入心口,混着心头血的丝线缠住蜈蚣。供桌上的《百子戏春图》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曾祖母虚影:\"傻丫头,林家女儿生来就是绣魂的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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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往生纹
辰光破晓时,残存的蚕丝凝成束月光绫。吴阿嬷指着古井叹息,那里沉着具怀抱绣谱的焦黑骸骨,指骨紧攥半截翡翠绣剪。林素衣腕间胎记化作青烟,星图烙印在月光绫纹路间,映出九十九个跳舞的绣魂——正是当年缝入《祈雨图》的孩童]。
三年后太湖突发赤潮,有渔夫见林素衣立于浪尖,月光绫扫过之处,腥红湖水瞬间澄澈如镜。绫影里走出七对提绣灯的孩子,哼着吴侬软语消失在雾气中。自此每逢梅雨季,老宅绣房便传出机杼声,晨曦可见绷架上摊着新绣的《莲生图》,丝线泛着血光,针脚藏着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