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冢》
第一章·异兆
清光绪年间,豫西伏牛山脚下有个李家沟。村头有棵千年老槐树,树干中空如棺椁,树冠遮天蔽日。村里世代相传:槐荫护村,根通幽冥,动土者必遭横祸。
那年秋收,村民李二牛为盖新房,竟带人伐了老槐树。斧头劈入树干的瞬间,树芯涌出暗红色汁液,腥气冲天。当夜,李二牛七窍流血暴毙,尸体蜷缩如胎儿,指甲缝里塞满槐树皮碎屑。
三日后,村中接连发生怪事:
- 鸡鸣时分,总见无头妇人拎着笤帚扫槐树桩;
- 村口土地庙神像双目淌血,泥胎裂出蛛网状细纹;
- 更诡异的是,村西乱葬岗每夜浮起百盏青灯笼,照着纸扎轿马往李家沟飘。
第二章·阴媒
村里请来风水先生周瞎子。他摸着槐树桩叹道:";此树乃‘阴媒’,根须扎穿十八层坟茔,枝杈勾连黄泉路。如今树断,百鬼失了引路幡,全要借活人身还阳!";
为证其言,周瞎子让村民挖开树根。
三尺之下竟现出一具朱漆棺材,棺盖刻满镇邪符咒。开棺刹那阴风大作,棺内女尸身着嫁衣,面容如生,双臂环抱槐木灵牌,上书";光绪三年,李氏素娥";。
老辈人吓得跪地磕头:";是素娥姑奶奶!当年她抱着牌位嫁入阴曹,才保得村子六十年太平啊!";
第三章·旧孽
周瞎子掐算半晌,道出一段秘辛:
光绪三年大旱,李氏族长逼幼女素娥与城隍爷结冥婚。送亲那夜,素娥被活钉入棺,棺椁用九十九枚棺材钉封死,陪葬品却是七筐掺沙的陈米——原来那年官仓赈灾粮早被族长私吞,饥民暴动时,他竟将罪责推给";冲撞城隍";的素娥。
";如今怨气化煞,需集齐三件镇物——染血的棺材钉、掺沙的陈米、素娥绣鞋,在七月十五行‘破阴婚’之法。";
第四章·寻踪
村民翻遍宗祠,在祖宗牌位暗格里找到半袋生蛆的陈米。族长孙子李大富突然癫狂大笑:";米在这儿!当年我爷爷用这些米换了三百亩良田!";说着竟抓起生米往嘴里塞,米粒混着血沫从鼻孔喷出,当场气绝。
周瞎子带人夜探乱葬岗。磷火飘忽间,见素娥坟头立着双绣鞋,鞋面金线绣着";囍";字,鞋底却粘着槐树皮。伸手取鞋时,土里猛然伸出白骨手,周瞎子急撒朱砂,那手缩回土中发出凄厉哭嚎:";还我聘礼!";
最凶险的是棺材钉。钉身浸透人血,埋在祠堂门槛下。起钉时,祠堂梁柱咯吱作响,祖宗牌位噼里啪啦砸落,有个声音在梁上嗤笑:";不肖子孙!";
第五章·血祭
七月十五子时,周瞎子用红线将三件镇物缠成傀儡人,取李二牛心头血点睛。傀儡刚立起,乱葬岗阴风卷着纸钱扑来,青灯笼化作鬼火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
";拜天地——";
尖细的唱礼声刺破夜空,素娥穿着腐坏的嫁衣从槐树桩里爬出,身后跟着百具骷髅——正是光绪年间饿死的饥民。村民吓得肝胆俱裂,却见周瞎子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傀儡上大喝:";阴婚已成!";
傀儡突然膨胀成巨人,一把扯碎素娥嫁衣。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骷髅们却调转方向,抓着素娥往地底拖拽。周瞎子趁机将棺材钉打入槐树桩,地面渗出黑血,渐渐凝成八个字:贪噬民脂,永镇无间。
第六章·余殃
三日后,周瞎子不辞而别。村民重修素娥坟冢时,发现坟土里长满血色彼岸花。更奇的是,村中凡李姓男子皆患上怪病——后背生出槐树状肉瘤,每日需饮三碗黑狗血止疼。
来年清明,有货郎夜过李家沟,见槐树桩上坐着穿嫁衣的女人,正给怀中婴儿喂陈米粥。货郎凑近细看,那婴儿没有瞳孔,嘴里嚼着半截棺材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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