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民国初年那阵儿,上海法租界边上有栋三层的红砖老宅。嘿,这老宅因为租金便宜,就被留洋回来的陈书平给租下了。
搬进去当晚,陈书平刚想好好睡一觉,就瞧见顶楼储物间锁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子。他就问房东咋回事,房东那家伙,支支吾吾地说:“里头是上一任租客的旧东西,钥匙早找不着啦。”这房东说话那模样,就好像藏着啥大秘密似的。
到了深夜,陈书平睡得正香呢,突然被一阵滴水声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顺着声音就推开了浴室门。这一推,可把他吓得够呛!浴缸里满满当当全是黑水,水面上还飘着一团乱糟糟的长发。陈书平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伸手就去捞那头发。嘿,你猜怎么着?那发丝就跟活的似的,一下子缠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耳边“嗖”地响起一个女子凄厉的呜咽声:“为何不救我?”这可把陈书平吓得一哆嗦,往后踉跄一退,还撞翻了个铜盆。黑水溅到的地方,竟然显出几枚带着血指甲的抓痕,这可太邪乎了!
第二天,陈书平心里头怕得不行,就跑到街角找了个算命摊。那算命的是个瞎眼老道,捏着几个铜钱,在那沉吟半天。然后慢悠悠地说:“这宅子以前住的是丝绸商周家,二十年前啊,周夫人投井自尽了。等尸首捞上来的时候,那十指都断了,指甲全嵌在井壁的青苔里……”话还没说完呢,嘿,卦摊的黄幡莫名其妙地就自己烧起来了。老道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大喊:“冤魂缠上你了,赶紧走!”
陈书平虽说心里有点怕,但他留过洋,哪能那么轻易就信这些鬼神之说。结果当天晚上,又出怪事了。他在书桌前正坐着呢,台灯忽然就忽明忽暗的,稿纸上还无缘无故地出现了个血字“冤”。这可把他气坏了,一咬牙,冲上顶楼,把那铁链子给砸开了。这一进去,好家伙,满屋子都是褪色的符咒,屋子正中间还有一口枯井,被一块石板封得死死的。他费了好大劲撬开石板,一股腐臭味“呼”地就扑了过来。往井底一瞧,竟然蜷着一具白骨,那腕骨上还套着个鎏金缠枝镯,嘿,跟昨晚他梦里那女子戴的一模一样!
这还不算完,更吓人的是井壁上刻满了经文,可正中间被人给恶意凿出了个缺口,符咒断裂的地方还爬满了黑色的菌丝。陈书平一下子就想起留学时读过的《南洋降头录》,说这种菌丝得用人血来喂,是镇压恶灵的邪术。正想着呢,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差点没吓晕过去,就见房东举着个斧头,脸上挂着一副狰狞的笑:“周家拿我女儿配阴婚,我偏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那斧头刃快要劈下来的刹那,井里“呼”地腾起一团黑雾,一下子就凝成了个红衣女子。那女子长发跟蛇似的,“唰”地就缠上了房东的脖颈。陈书平瞅准这机会,撒腿就往街市跑。巧了,刚跑到那,就撞见那个瞎眼老道在那烧纸人呢。老道一见他,就说:“周夫人本来是被献祭的‘镇宅阴女’,怨气化成了魙,得要个活人替身才能去轮回。”说完,还掏出个桃木钉,又说:“你八字纯阳,今夜子时她就会来找你索命!”
到了夜里,雨下得跟倒豆子似的。陈书平躲在道观的神像下面,吓得缩成一团。好不容易熬到子时,就听见那锣“当”地响了一声。紧接着,井口的黑水“咕噜咕噜”地直往上翻,周夫人就这么爬了过来,她所过之处,砖石“噼里啪啦”地直迸裂。老道赶紧抛出个铜钱阵,结果呢,被周夫人一口就给吞了。这时候陈书平突然反应过来,大喊:“你骗我!”原来啊,他瞧见老道袖子里藏着的正是南洋菌种,闹了半天,这老道才是那个培育邪术的降头师!
就在这生死关头,陈书平急中生智,一把抓起供桌上的犀角烛就给点着了。火光一照,周夫人突然就僵住了。陈书平定睛一看,哎呀妈呀,她的脸竟然和自己留学时病逝的未婚妻一模一样!这一下,记忆就跟潮水似的“哗”地涌了过来。原来三年前,他非要退婚,结果人家姑娘想不开就自缢了。临死前,那指甲抓裂白绫的伤痕,和井壁上的抓痕简直一模一样。
陈书平一下子就明白了,嘴里念叨着:“我赎罪。”说完,拾起桃木钉就往自己心口刺去。这血溅到符咒上的瞬间,周夫人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化作一缕青烟就消散了。再看那老道,被邪术反噬,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枯骨。
等到天亮了,一个真正的瞎眼道人推门进来,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她本来能去轮回的,却甘愿魂飞魄散来替你挡这一劫……”
后来啊,过了好多年,陈书平拿出钱来,把老宅重新修成了女子学堂。每到梅雨季节的时候,学生们总说能听见井边有女子的轻笑声,不过从那以后,房檐下再也没漏过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