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崽从梦中醒来。
它还有些迷糊,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让它恍然,隔了好一会儿,直到它自己缓过那股睡意,小老虎崽才恍然回来,这里不是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空大房间,两脚兽已经将它带离了那个地方,它现在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以及强大的前辈。
小老虎崽的心安定下来,它甩了甩脑袋,将睡塌的毛发甩的一塌糊涂,接着便开始抬头寻找起两脚兽或者是两只成年精神体前辈的身影。
它今天过得好开心呀。
前辈们带它出去奔跑,让它锻炼,教它攻击的技巧,它看到了绿油油的草地,吹到了凉爽的风,它感觉到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舒畅的散开了,幼崽从出生起就和宿主一样待在家族的掌控之中,‘自由’一词对它而言又有些遥远。
它不知道自由所代表的含义,只知道宿主曾抚摸着它的脑袋,稍有些稚嫩的嗓音低沉而笃定的说道:“我们会自由的,艾多。星际很大,哪里都可以是我们的锚点。”
那一瞬的心灵相通,让幼崽明白了,它的宿主想要变成一只鸟,飞出那无形而又恐怖的牢笼。
与大猫前辈们奔跑的时候,风吹过幼崽的脸颊,它无拘无束的在天地中跨越着,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它,它的前路永远没有尽头,幼崽越跑越高兴,它抛下了所有的烦恼,然后体会到了宿主对它说过的“自由”的滋味。
幼崽伸了个懒腰,将身上最后的一丝疲倦都伸展开了。
奔跑耗尽了它所有的力气,幼崽却觉得畅快。
它趴在草地上,见两脚兽走了过来,将它捧在了手心里。
两脚兽的手永远那么的干燥又温暖,幼崽的鼻尖被两脚兽身上独特而温和的气息笼罩,它很安心,在自由之后,原来会有人稳稳当当的接住它。
“艾多呀……”
两脚兽在喊它。
声音似乎和宿主喊它时重叠在了一起。
幼崽想,它果然是很喜欢两脚兽,像是对待宿主那样喜欢。
它感受到温暖的精神力进入了它的精神图景中,缓缓的、坚定而有力的为它撑起了满身的疲倦。
但幼崽觉得自己的精神图景像怪物一样,毫不留情的将这股精神力全都吞噬殆尽,还尤为不满足的在叫嚣着更多。
幼崽了解精神图景。
像当初被它不小心咬烂的杯子,水滴答滴答的透过那个窟窿往下漏,到最后什么都不剩。
所有的疏导师都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投入进去的精神力就跟失踪了一样,毫无踪影,在疏导师眼里,这是绝症,这是异类。
这次,那股强大的精神力也是如此,它流窜过精神图景,却又不可控制的从缺漏处消失。
小老虎崽常常想,它的力气是不是从这个破口中一点点漏走的?
如果能填补精神图景的空缺,那宿主会不会更强壮一些,它会不会有更大的力气?
小老虎崽不知道。
它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转而专心致志的在房间里寻找起两脚兽和两只大猫前辈的身影。
然后,如它所愿的,它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的两脚兽,以及两只趴在地上小憩的大猫。
幼崽的双眸瞬间亮起,它迈开步子跑了过去:“呜嗷!!”
两脚兽听见它的呼唤,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它的身上。
“艾多呀,”两脚兽将幼崽抱了起来,笑道,“我们艾多休息好了吗?”
……
…
“调查埃尔维斯家族?”金发金眸的男人坐在主位上,手边摆了一沓厚厚的文书。
自从他康复以来,那些被堆积的工作便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般,一窝蜂倒在了他的身上。
奥格斯德·霍尔揉了揉眉心,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一些的精神在这些文件的压迫之下又要颓靡不少,不过,他对于昆尼尔·西蒙的委托倒是十分的感兴趣。
埃尔维斯家族和皇室的关系说差不差,说好不好。他们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历史纠葛和利益交换,就像一张交织着权力与义务的网,既紧密又脆弱。奥格斯德·霍尔翻阅着手中的文书,每一页都记录着埃尔维斯家族与皇室过往的交往细节。
埃尔维斯家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让很多人忌惮,无论是精神体亦或者是他们日益壮大的势力范围,在如今的明争暗斗中,埃尔维斯家族毫无疑问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对于从精神暴动中脱离而出、又强势回归下一任皇位竞选者,如今正炙手可热、掀起了一波波风浪的奥格斯德而言,埃尔维斯家族绝对是个不错的拉拢对象。
不过,这仅仅是对于奥格斯德的“立场”而言。
“是因为那只精神体吧。”奥格斯德一锤定音的说道。
他本人对埃尔维斯家族没有什么兴趣,但如果这件事与治疗所中的那位疏导师有所牵扯,那他会认真起来。
已知,埃尔维斯家族失踪的小公子的精神体如今正在纾云的手底下接受照顾和治疗;
又知,埃尔维斯家族曾有过隐秘的传言,说是小公子天生体弱,精神力接近于无,连精神体都长得不伦不类,与埃尔维斯家族传统的精神体模样大相径庭——
二者一结合,奥格斯德就知道昆尼尔究竟想让他调查的是什么事了。
“纾云很担心它。”昆尼尔言简意赅的说道。
倒是与奥格斯德猜测的差不多。
就凭女生的性格……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那只幼崽身上的顽疾救治的吧。
奥格斯德轻笑了一声。
以昆尼尔的立场,要想亲自调查也很简单。
不过他前段时间才听说了,埃尔维斯家族的掌权人已经找上了昆尼尔,聊的就是与家族失踪的小公子有关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昆尼尔出面探寻信息,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权衡来看,奥格斯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地位高、人脉广,最重要的是,纾云于他有恩。
他回想起精神暴动时期那只温柔又强大的手,那构成了他永不磨灭的信任。
“这是纾云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奥格斯德问。
“都可以。”昆尼尔道。
算是他与那个少年做的交易,也算是纾云的请求。
奥格斯德点头:“那应该是霍尔的意思。它也想帮助自己刚收没多久的小徒弟。”
昆尼尔:“……”
昆尼尔:“行。”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奥格斯德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他垂眸时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唯一的要求是,我要见……纾云。”
他已经恢复好了,见纾云时也不会太狼狈。
昆尼尔张了张嘴,他下意识的想拒绝,话到嘴边,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如今的奥格斯德。
“……最终的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上,”最终,昆尼尔缓缓道,“……以纾云的想法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