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佳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窗前走去,脚步很轻。
他依靠在窗前看烟花下的云锦念。
她神色淡然,低头的一瞬令他的心里盈满清欢。
这时,耳机里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他明眸中泛起浅浅星光。
“姑姑”
“打给我干嘛,想好下葬的地方了。”
人前人后,这些败类都有两副面孔,欺上媚下,云锦念轻蔑一笑。
立即强调道:“放心,想到一定通知您。”
“通知我干嘛,我时间宝贵着呢!”话筒里传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不用想的,云锦念猜出对面在赴巫山云雨,她的这个姑姑向来沉醉美色。
“您不要剩下的股份?”
“那点我瞧不上,云锦念你少耍花样!”被打扰良宵的姑姑愈发不耐烦。
“老宅呢?您不是说老太太生前一直偏心,最后你一定光明正大住进来吗?”
“哼,你果真是云家败家子,不过我喜欢。说吧什么条件!”
“三亿八千万一分不少。”
“没问题。”
“放了云锦然,他不能再回去那里!”
“这我做不了主!”
“是吗?你真想帮着外人让云家断子绝孙啊,你以后怎么面对云家列祖列宗!”
“容我考虑考虑。”咔哒一声,打火机开启的清脆声响起。
“要么交钱放人!要么明天你就可以见到我们姐弟的尸体。”云锦念斩钉截铁地回姑姑。
“少废话!”云姑姑轻啄一口后,冲着电话吼道,“小兔崽子你敢威胁我!”
“那不正如我意?”云姑姑垂下眼眸,眼珠滚动一周后雀跃地说道。
“如你意,当然也如对家意。”
“什么意思?”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狗脑子!”云锦念话一出,未等云姑姑反应过来,辰佳佑呛咳一下。
他习惯温文尔雅,偶尔的粗鄙话语,他倒也不反感,甚至乐此不疲。
“你个小王八蛋!又骂我!”云姑姑被云锦念气的直跳脚,将手中的打火机甩了出去。
“我们姐弟一个获得减刑,一个亲人团聚,这么好的前景,你说怎么就突然自杀?外界会轻易相信?”云锦念不紧不慢地一一道来。
“你说你的商业对手会不会利用机会制造舆论危机,这可是云家团灭!”
“你说他们会不会相信不是你做的?”
“到时不管真相如何,你背后的老板还会不会信任你?你现在的位置还保得住吗?”云锦念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起起伏伏逼问的节奏卡在她姑姑紧绷的心弦上。
“云庭儒你说你是不是狗脑子!”云锦念抿嘴一乐。辰佳佑也跟着挑起嘴角,哼笑一声。
“云锦念我小看了你,只是你真的敢吗?”云姑姑小心试探着她这位伶牙俐齿的大侄女。
“你想知道?我死过三回了,你说我怕吗!”话筒那头沉默,云姑姑确实忌惮这个一无所有的小丫头,毕竟云锦念几次死里逃生不能全归功于运气。
同样沉默的还有辰佳佑,死过三回?他怎么不记得,他在用力地回想思索。
“哼,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又设下什么陷阱等着我,老宅都肯出手!”
云锦念听出姑姑的顾忌,于是坚定地说“我和然然一年后绝不踏入申城半步,我只要云锦然安全。”
一年后她要离开申城?他的心猛地抽痛一下。
“好,我想办法。”
“没时间给你!现在就让媒体把云锦然被放出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我要现在,立刻马上!”压抑不住激动的嘴角,云锦念怒吼着,如同被惹怒的小狮子,眼神里全然是撕扯、狠厉。
隔着电话,云姑姑的耳膜被震得一个寒颤,“好。”
说罢,姑侄二人先后放下电话。
辰佳佑关了设备,走出书房。
天空的烟花还在继续。
室外一隅,云锦念仰头观看。
屋内二楼玻璃窗前,辰佳佑循着烟花垂落的轨迹看她。
十九岁那年的烟花,也是这般绚烂。
漫天光彩夺目心形的烟花,他和云锦念手牵手,看明月、赏流光。
突地一阵凉风吹过,寒气透身凉,他清醒了几分。
他想,不管情动之后还是分手以后,都如深夜寒风,吹散早已断线的纠缠,就同落地的烟灰,消散不见。
可十几年的情谊毕竟真实发生过,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辰佳佑长舒一口气,给自己的心一记坚定。
从此他愿和云锦念以“兄弟”相称,少见面最好是不见面,免生他意。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稳健走向安若凝。
手掌轻轻一拢,安若凝曼妙的腰肢向他靠近,她娇嗔道“去哪了,这么久。”
辰佳佑轻捋她鬓角碎发,莞尔一笑化解了她的担忧,递过眼神给小助理。
小助理心领神会,敲敲手中的酒杯,激昂言说“今天我们欢聚一堂,共同为安若君庆祝生日,在这无比温馨且值得铭记的时刻,有请辰少祝词。”
“小君心纯如水,才情也高。姐夫祝福你生辰多喜乐,一世安康尽逍遥。”辰佳佑微微欠身,以表敬意。
他对小舅子可真好啊,同样是姐夫姐夫的叫着,因为她不受他待见,连累了弟弟云锦然。
云锦念缓缓地向云锦然靠近。
全场举杯,随着清脆悦耳的碰杯声响起,宴会也跟着热络起来。
安若凝笑颜如花,安若君更是得意,如沐春风。
他以姐夫的身份祝酒,给安家姐弟正名,申城贵族他们算是有了一席之地,找到了光耀门楣的安身庇护。
云锦念悄悄地挽起弟弟的胳臂,云锦然微微低头,英俊的脸上露出疑惑的笑容,“累了?”
云锦念摇了摇头,笑呵呵的看着他,眼里看到的云锦然都是欣赏,美好如云锦然,真正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此时,一阵撕咬在云锦然心底蔓延,他极力克制自己的痛苦,握紧双拳试着让自己平静,不在此时发作。
叶梓承瞥见云锦然攥紧拳头的双手,扯了扯领带,他的眼充满防备,嘴角邪肆一笑。
叶梓承叶家独子,为人邪谲,是安若君的狂热粉丝。
觥筹交错后,大家落坐。
没人为云锦念提接风的祝词。
看来这里没人关心她是否出狱。
云锦念看着满桌子的发小,个个身家不菲。
三年时间,她已然不是圈中人,那时大家给辰佳佑面子,对她还算客气。
从来她都是外人,云锦念眼眸浮现一抹失望。
他们嬉闹的闲隙,云锦念眼神逐着圆桌一圈,将人扫视个遍。
邻座的辰佳佑,申城九大世家子孙中出类拔萃的c位。
集团名誉董事,实际继承人,外表俊朗,大家都称呼他辰少。
辰少左手边的安若君,大眼睛萌萌哒着实可爱,可心肠歹毒,从小嫉妒云锦然,阴损点子不计其数,这些年让他们姐弟吃了不少苦头。
辰佳佑女神安若凝,温柔中带妩媚,撒娇小能手,高端猎手。
她从小和安若凝作对,是自己不自量力,鱼目怎么比得过珍珠?云锦念酸涩地轻抿杯中酒,眼角余光尽是她和辰佳佑的低声细语。
“就属你堂姚姚最牛,大男人顶个女人名还一天美滋滋的!欸,院外儿童遥控车你开过来的吧,你大侄子的车你都掠夺,还是人吗?”贺征冲堂姚姚一顿嚷嚷。
“路上畅通无阻,怎么地!还不扣分!”堂姚姚故意气贺征,两人又掐起来。
“贺征别没事找抽啊!”江楚戏谑道,递过一记白眼给贺征。
云锦念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
申城辰家、贺家、堂家、江家、叶家、荣家几大世家继承人来了大半,安若君面子委实厉害。
靠近窗户的是荣礼,外号蚊子。
申城娱乐产业都是他的,从小被辰佳佑欺负到大。荣礼双眼迷离艰难地开口,“我不能再喝了辰少。”
坐在他旁边的是叶梓承,将门后人。一脸阴柔之相,“少喝点吧。”对着荣礼说,眼里晦涩不明。
“靠!叶梓承别盯蚊子啊!他可吸血的!”九家中唯一一个女继承人沐桐,杏林人家,人美心善。
“他吸那点血!”江楚顶看不上视财如命的蚊子。
“别欺负蚊子啊,他可是我们的钱库。”不知谁说的一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荣礼开个风投公司专为几个发小服务,这些年大家挣得钵满盆满。
云锦念从他们的对话中抽离出来,看向燕子,想起燕家当年比云家还要惨。
“不许将军见太平”说的就是他家,燕家没落后,燕父失踪,燕子被边缘化,好在这些发小拉扯帮衬,燕子日子也算富庶。
正门口坐的云锦然,不知道谁安排的座位。
姐弟俩好不容易重逢,却相隔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