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每天都帮我诊脉,每次诊脉,景沅都在旁边,生怕太子有个什么闪失。
今天,值班的三位太医帮我诊完脉后,先是用眼神沟通了一下,然后,主事的太医向景沅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出去说。
当我是瞎的吗?
“陛下,臣妾见之矣!(陛下,你老婆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我没好气地说道。
景沅,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脚,冲着太医们厉声道:“直言!不可瞒皇后!(有话直说!不许瞒着皇后!)”
被自己主子卖了,太医们一脸尴尬。
主事太医躬身,道:“恭喜陛下,娘娘喜怀双胎。(恭喜陛下,娘娘怀的是双胞胎。)”
景沅,脸色,五彩斑斓……
不用给我科普,这个我知道,如果是双胞胎男孩儿,肯定是要死一个的,绝对不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太子。
好想验一个dNA,尽早确定一下孩子的性别!
“可否定子之性否?(能确定孩子的性别吗?)”景沅,说话了。
“可,然,准将不高。(可以,但是,准确率不高。)”主事太医说道。
“无妨,尽力则善。(没有关系,尽力就好。)”景沅,在床边坐了下来,怕不是脚软了。
太医们,再次轮流帮我诊了脉,然后,又开始了他们的眼神交流。
“讲!”景沅催促道。
“禀陛下,臣等议不协。(回陛下,我们达不成一致意见。)”主事太医回道。
“亦或为龙凤胎?(会不会是龙凤胎?)” 聪明如我!
经我提醒,太医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有这种可能。
景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当然了,龙凤胎只是一种可能,是美好的愿望,都是女孩儿也是好的,只要孩子们都能活下来。
胎儿的性别,还需再诊,中医对于胎儿性别的判定准确率不高,只能,做个参考。不过,双胞胎这个结论,应该是不用怀疑的。
傍晚,林晚来了。
帮我诊过脉后,林晚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他捶了一下景沅的肩膀,笑道:“儿女双全,汝之福矣!(儿女双全,你好大的福气啊!)”
“汝论定何如?(你的结论准确吗?)”景沅问出了我的问题。
“连生五子,父皇始治生女之术,虽终丧,然有立,余得传承。(在接连生了五个儿子后,我父皇就开始研究生女儿的方法,虽然,最终失败了,但是,在这方面多少有些建树,而我,得了些传承。)”林晚,仰着他的尖下巴,一脸的骄傲。
林晚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我想起了林晚他那半男半女的身子。
见林晚言之凿凿,我这提了一天的小心脏可算是放下了。
景沅,更是高兴得搂着林晚的肩膀,和他一起蹦跶……
平均年龄不到二十的大小伙子们……
经过太医们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诊脉,最终,所有人都同意“龙凤胎”这一结论。于是乎,一向死气沉沉的景氏家族,活了!
没人在乎什么礼数了,景家的男女老少,住在城里的,住在其他地区的,只要是没有传染病的,陆陆续续地来看我了。除了,那位帮景沅起名字的成王叔叔。
别的不说,景氏一族,人丁确实不旺,这次,我可是亲眼所见。
景沅若是没有继承人,真不知道把皇位传给谁。那些亲戚之中,老的老,小的小,青壮年不是腿脚不好,就是脑子不好,稍微正常一些的,据说,都死在宫变之中了。当然了,据说,不是景沅下的手,他只是,收拾了一下残局,顺便捡了个便宜。
总之,都是“据说”,没有人会说当权者的不是,敢写事实的史官怕不是早就入土了。
虽然,景氏一族人丁不旺,但是,他们都很有钱。送我的礼物啊,光是珍珠、珊瑚这种稀罕物件,都是成箱搬来的。
看着那些堆成山的金银珠宝,我突然觉得它们不像是礼物,更像是保护费!
“吾子守大凉社稷,景氏一族享不完之荣,此知其甚也。(我们的儿子守好大凉的江山,景氏一族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他们是知道其中厉害的。)”景沅,搬过来一把扶手椅,扶我坐下后,命高公公帮我拆礼物。
谁不最喜欢拆礼物呢?只是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其实,主要是景沅担心我接触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让翠喜挑几串珍珠戴,或是缝在衣服上,翠喜不肯,说是太招摇了。
“戴珠,于太后宫门杀鸡,何者益显?(穿戴珍珠,在太后宫门口杀鸡,哪个招摇?)”我问道。
翠喜笑了,说:“即欲往太后宫杀鸡‘驱邪祟’。娘娘与陛下愈和美,太后方虚动,时当击之。(我现在就想去太后宫门口杀只鸡‘驱驱邪’。您和陛下越和睦,太后那边越骚动,时不时就应该去敲打敲打她。)”
翠喜说的是事实。
等我一手抱着太子,一手抱着公主入主中宫,即便我不过问后宫的事,太后的权威也会受到威胁。为了权力那么一通折腾的她,是不会任由我茁壮成长的。
不出所料!
这天,我正嚼着苹果,就见花满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跟逃命似的!
这得是多大的料啊!
来到我面前,礼都顾不上行了,花满叉着腰,喘着气,顽强地说道:“娘,娘娘,陛下怒,大怒!盖娘娘之情史,传于宫中。(娘,娘娘,陛下生气了,暴怒!因为,有人传娘娘的情史。)”
谢锦墨的情史,和我何慧文有什么关系?景沅这气,肯定和我没有关系。
我,继续吃我的苹果,神情淡然。
“娘娘,知之矣?(娘娘,您知道了?)”可能是见我没有什么反应,花满问道。
“陛下知吾之为人。殃者,非吾也。(陛下懂我。遭殃的人,不会是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见我不慌,花满放下心来,她跪在我脚边,从翠喜手里接过了一块儿点心。
五分钟不到,下朝的景沅回来了。
看着一切如常的景沅,我首先开了口:“陛下当知臣妾已知之矣。(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景沅,笑了,然后,他点了点头。
“锦墨品行如何,沅儿当知之,所见诚甚于闻。(锦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看到的比听到的要真实。)”说实话,我不了解锦墨,她的身体没有留给我关于她的记忆。不过,我认为景沅是有他的道德标准的,他不会喜欢上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
景沅,拉住了我的手,柔声道:“沅儿怒,为伤锦墨者,伤锦墨者,伤阿姊也,伤阿姊者,亡也!沅儿,尝欲为一仁君矣。(我生气是因为有人对锦墨下手,对锦墨下手,就是对你下手,对你下手,就是在自寻死路!而我,想当一位仁君来着。)”
“何所闻而怒之?以及仁而不立?(什么样的传闻让你如此生气?以至于仁君都当不了了?)”我笑道。
“皆属锦墨进宫前,不言亦罢。(都是锦墨进宫之前的事儿,不提也罢。)”景沅说。
“臣妾,当知之乎?(我不应该知道吗?)”“当事人”歪头。
“阿姊知之,则其人事也。(就是姐姐知道的那些人和事儿。)”景沅说。
我知道的那些事儿?
文铎这个邻家哥哥?彭锦程这个青梅竹马?没啥事儿啊!能有啥事儿啊?
在这个封建时代,像谢锦墨这样的大家闺秀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边还有个贴身的丫鬟。再说,进宫的体检,锦墨是通过了的,而且,我和景沅都是人证!锦墨在三十岁的时候还是个大姑娘!
在封建社会毁人名节不就相当于杀人嘛!这仁君不当也罢,该收拾就要收拾!狠狠地收拾!
“阿姊赞同沅儿治诬罔者!(姐姐支持你收拾那些造黄谣的人!)”我表了态。
景沅点了点头,说:“如或请姊,勿恤哉!(如果有人求情到姐姐这里,不要心软哦!)”
笑死我了!我会心疼想弄死我的人?我脑残啊!
“阿姊不痴。(姐姐不傻。)”可不能让景沅怀疑我的智商,以免以后他把孩子学习不好这件事怪到我的头上。
尽管有人人头落地,锦墨的黄谣,依旧没有压下去,以至于,我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说是,当年谢淳送女儿谢锦墨进宫是为了让她远离谢锦旗。
远离,谢锦旗?
我特别想给安娘打个电话!写信?万万不可!
等见到景沅,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并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莲。
“沅儿本欲亲告,然,无以言状。(我本想亲口告诉姐姐,可是又开不了口。)”不等我用“刑”,景沅主动招供了。
“此乃实情也?亲姊弟,一母生。(真的是这样吗?他们是亲姐弟,一个妈生的。)”这个“谣”若是真的,我会疯了的!
景沅,一声长叹,轻轻地,点了点头。
“早已知之?何以知之?(你早就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得到景沅肯定的答复,我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探监锦旗之日始,疑其与锦墨之情,异于姊弟也。其后,屡乞见,皆为沅儿所驳。同为丈夫也,其所欲之,沅儿得之于感。又如阿姊所疑,书确少一页,其思姊之情,使吾恶之。(从我们去大牢探监锦旗那天开始,我就怀疑他对锦墨的感情异于姐弟。后来,他屡次请求见你,都被我驳回了。我是个男人,他在想什么,我看得出来。还有,被你怀疑的那封信,确实少了一页,他对姐姐的思念之情,恶心死我了。)”景沅也不藏着掖着了,说不出口的也说了。
“盖是赞同公主婚者因之也。(难怪你想撮合他和突厥公主的婚事。)”我理解了景沅。
“与弟书,劝以两和,公主不丑,乃尚矣!(给你的好弟弟写封信,劝他考虑一下两国和平,公主不丑的话,就娶了吧!)”景沅“趁热打铁”道。
我,这人,挺冷静的,别想趁机忽悠我!
成家,是应该的,不过,我不想锦旗结婚是为了帮姐姐锦墨“压热搜”。
我白了景沅一眼,说:“即锦旗让陛下不悦,可使其于北境数载,为大凉守边,逼婚甚矣!(你要是看锦旗不顺眼,就让他在北境多待几年,为大凉镇守边关,逼人家结婚,过分了!)”
景沅,揉了揉我的手,说:“及是谣传于耳,宜若之何,使自处矣!(等这流言传到他的耳中,该怎么做,他自己决定吧!)”
这谣言,即便别人不传,你也会传的吧?还得用凌云骑传吧?恨不得锦旗现在就知道了吧!
我真想捶景沅这破孩子一拳!又怕动了胎气!
景沅这个好大儿,“建议”他的母后大人,也就是太后,少来我这里走动。虽然,太后人没到,但是,各种物品都有送到我宫里来,包括,王公贵胄之女的简历。
谢锦旗,这位大凉皇帝唯一的小舅子,大凉兵马大元帅,现在是国内外炙手可热的单身汉,求亲的人,怕不是能从太原排到张家口了。
景沅,现在也不管是谁家的闺女了,只想着赶紧把锦旗的婚事定下来,他翻看那些太后差人送来的简历,那个认真劲儿,看得我都怀疑他是在给自己挑小老婆了。
“吾以为然,阿姊阅之。(我觉得这位可以,姐姐看看。)”说着,景沅将一份简历送到了我的手中。
简历这种东西,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有多少可信度啊?
我打开简历,看了看,不都那样?什么?她爹是成王?
排辈分的话,这姑娘是景沅的堂妹,和锦旗是一辈儿的,年龄,十八岁。这个年纪还没有议亲,封建社会,不应该啊?难道是因为没人管?有可能,她爹成王,不是在山里修行呢嘛!
“沅儿与从妹亲近乎?予何因不见?(你和这位堂妹亲近吗?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她?)”我问景沅。
“五六载未见。(五六年没见了。)”景沅说。
“美乎哉?(长得漂亮吗?)”我问道。
景沅,皱了皱眉,说:“尚可。(还可以。)”
我,一巴掌拍在了景沅的胳膊上,说:“诈迹重,汝何隐?(表演痕迹略重,你在隐瞒什么?)”
“沅儿万万不敢欺瞒阿姊!(我绝对不会欺瞒姐姐!)”景沅竖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做发誓状。
哼!发誓,下跪,流眼泪,老三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