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运动会是叶青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运动会。
等下学期升高三,别说运动会,就是体育老师也要生一整年的“病”了。
正因为是最后一次,上一世的叶青没有报名任何项目,而是一心一意的跑去为林让服务。
从林让的球鞋球服,到林让的一日三餐,再到比赛时加油助威送水关心,叶青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林让一如既往,对叶青的殷勤表现的很不耐烦。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叶青对林让冷漠的态度习以为常,认为他就是嘴硬心软。
男生长跑在运动会的第二日。
那天叶青生理期,身体不舒服,文雪让她好好休息,她去帮她给林让送水。
但叶青还是咬咬牙,坚持要自己送,不仅送,还陪林让长跑。
其实陪跑的人不算少,但叶青追求林让的事整个三中都知道,于是叶青一上场,就引起了无数起哄嘲弄。
林让面颊生热,觉得丢脸,也不管叶青脸色苍白成什么样,闷头就加快了脚步。
叶青忍着身体不适追上去,把水递给了他。
她当然也在意别人的眼光,她脸皮没林让想的那么厚,她也有自尊心,她听到别人的那些议论也会整夜整夜睡不好,但林让都跑三圈了,出了很多汗,需要及时补充水分。
上一世的叶青,满心满眼都是林让。
只是那瓶递过去的水,被林让挥手打开了。
林让平时要么直接嘴上拒绝,要么直接不接,那是他第一次动手。
男生力气本来就大,加上叶青身体不舒服,早就体力不支。
林让那一挥手,直接将叶青挥倒在地。
叶青是加速追上去的,猝不及防摔倒,腿上蹭破了好大一块皮,瞬间便见了红。
林让听到动静后回头,见叶青摔倒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无措,差一点就要上前。
但很快,边上不怀好意的起哄声就让他的脸重新烧了起来。
他的骄傲终究还是让他继续回到了跑道上。
而被林让推开的叶青,就那么傻乎乎的坐在原地,望着渐渐跑远的林让。
耳边议论声纷纷——
“林让都说不喜欢她了,她怎么还倒贴啊。”
“天呐,好丢脸啊。”
“她到底有没有自尊啊…”
“好可怜啊,林让看都没看她一眼…”
身体里像是有一把钝刀,正在一下一下的剜着叶青的血肉。
腿上的疼痛甚至不敌心脏的一分一毫。
等叶青听到边上有同学问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
她被同学背去了医务室,逐渐远离了那些冷嘲热讽,却在快要离开操场时,忽然听到跑道那边爆发出不小的尖叫。
她回过了头。
泪眼模糊的她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那边有人在喊——
“林让居然接了薛浅浅的水!”
“我就说林让喜欢薛浅浅那样的吧!”
“那可是薛浅浅!长得好成绩也好!双学霸cp我嗑爆!”
“这下叶青彻底没机会喽!她拿什么跟薛浅浅比!”
叶青很迷茫,因为她从来没听林让提过薛浅浅这个名字。
可薛浅浅这个人,就是这样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她和林让的生活中。
被送去医务室没多久,文雪就找了过来,但文雪马上就有一个项目,关心完叶青就抓紧去比赛了,说比完赛就马上回来看她。
叶青又变成了一个人。
不对,是一个人吗?
叶青不太确定。
好像那个背她去的同学也在场?
当时叶青只顾着伤心,眼泪就没断过,压根没看清是谁背她去的医务室,只隐约记得是个男生,肩膀很宽,背她背的很稳。
至于其他,这一世的叶青已是记忆模糊。
她只记得,当时处理完伤口她去了趟洗手间,在回校医室的时候,看到林让也朝着校医室走了过来。
叶青眼睛瞬间就有了光彩,连林让推开她的难过都一扫而空。
只是很快,那双亮晶晶的杏眼就怔住了。
因为她看到林让背上还趴了一个女生。
原本她和林让是面对面走,看到林让背上有个女生,叶青下意识的就躲回了洗手间。
过了几分钟,叶青还是没忍住,慢慢走向了校医室。
她看到了那个女生。
女生皮肤很白,长相柔美,只是脸色不大好,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看起来破碎感十足。
叶青在那之前并没有见过薛浅浅,但那一瞬间她知道,那就是薛浅浅。
那个没有被林让推开,被林让接了水的薛浅浅。
叶青很不服的想:这两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配!
可是她却还是狼狈的躲在校医室外没进去。
隔着一面墙。
叶青听到林让语气淡漠,却言语关心的对薛浅浅说:“你先休息,我去叫校医。”
薛浅浅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柔,轻轻说:“不用。阿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她叫他阿让。
叶青惊诧,因为林让没有任何反应。
她以前也这么叫过他,但林让却很嫌弃的说:“叶青,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恶心死了。”
林让不准她叫,却允许别的女生这么叫他。
叶青迷茫的同时,开始隐隐意识到,对林让而言,那些她不被允许的事,换一个人,却是可以的。
比如薛浅浅可以叫他阿让。
比如薛浅浅说:“阿让,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叶青听到自己心跳的很快很快,也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一个小人在疯狂尖叫着说:不要答应她!
然后她就听到林让用他一贯冰冷的态度,说:“嗯。”
叶青没敢再看。
她狼狈的逃走了。
于是叶青也就没有看到,校医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的林让倏然起身。
少年一向沉得住气,却在这一刻变得慌张无比,总是淡漠的神色,也被焦急和担忧所取代。
他红着一双眼睛,急急忙忙上前,“刘老师,叶青——”
少年说到这里,声音不自觉放轻,语气也不自觉的小心翼翼,他问:“她来过这里吗?”
那双红透了的眼睛里,是懊恼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