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九州一口酒差点被踢得喷出来。
“哎呀,让我拿酒就直说啊,打我干嘛。”
敖九州嘟嘟囔囔地去搬酒了。
老爷子醉醺醺扶着桌子起身,要往外走:“不、不用了!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孙女要着急了......”
姒今朝瞧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老头摇摇晃晃走到门口,被门槛绊倒,咚的一声,摔晕了。
姒今朝喜笑颜开:“敖九州!回来!不用搬酒了!”
敖九州又回来了。
看现在四人:除了从始至终滴酒未沾的藏音以外,姒今朝、虞长安、敖九州都是实打实喝了酒的。
姒今朝眼神明澈,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分别。
虞长安则是白皙的面庞上,多了几分朦胧的潮红。
敖九州喝得最多,但他皮肤黑一点,有没有脸红在夜色中看不太出来,只眼神略微迷离,带着水光。
他看着脸着地不省人事的老头,迟钝地眨了眨眼;
“你们把他灌倒了,怎么......得到他的谢礼啊?”
姒今朝笑了一声。
“谁说用他的谢礼了。”
这个“他”字,她带了重音。
“什么意思?”
虞长安温声解释:
“这老先生说,若是回去得晚了,家中的孙女儿会担心。”
先前林府管家那边,给出谢礼,便使得他们都解封了一成力量。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任务”并非是管家发放的。
也就是说,可能解封力量,并不需要面具妖主动求助。
重要的是“谢礼”这个环节。
他们好心,将醉倒街头深夜不归的老人,送回家中。
无论如何,都该会得到一份谢礼吧。
还有一个问题,提灯小妖说,每完成一个任务,都会解封一层力量,并获得一个通往最终任务的线索。
现在为止他们已经解封了两层力量,但并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线索。只能说也许线索就藏在谢礼中,只是他们并未发觉。
也没关系,先解封力量再慢慢琢磨也不迟。
......
于是,敖九州将老头提溜起来扛在肩上,虞长安向路人打听了老头的住处,一行四人往老头家走去。
这一路上可热闹呢。
历练者们忙活得不行,有还在纠结赚妖币的,一部分正经通过行会,被分配到了端盘子、跑腿、搬货等活计,勤勤恳恳拿工资,一部分受之前金胖子三人组当街卖艺启发,在街边表演才艺赚打赏。
还有突然就变得无比热心的,见谁都要上前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也有勤勤恳恳忙于任务的,帮路边老奶找狗,帮去上茅房的小贩看摊,帮楼上姑娘捡掉下来的帕子。大街小巷奔波,不亦乐乎。
几乎所有历练者,都将自己的阴暗面小心翼翼藏起来,融入其中。
看起来十分其乐融融。
这里简直不像一个秘境。
到目前为止,它没有出现任何严格意义上的危险,平和到大家仿佛真的都只是忙里偷闲,来享受普通人简单纯粹的生活。
至于是秘境主人良心发现,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一行人寻到了老头的住处。
还未走近,就看到一个满身朴素、头巾裹发少女,站在院落门口焦急地张望。
看到敖九州肩膀上背着的老头时,大惊失色地迎上来。
离得近了,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才稍微松了口气,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一双眼睛里充满警惕和防备。
但没说话。
虞长安主动开口,柔声问:
“姑娘,这位老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少女两只手在空气中一通比划。
姒今朝没看懂,但明白这应该是个哑女。
“那便好。我们四人从酒肆喝酒出来,看见这位老先生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旁边的巷子口。”
虞长安与哑女无障碍沟通。
察觉到姒今朝三人的视线,虞长安腼腆解释:
“在下是做生意的,同什么样的人都要打交道。所以,也略通一些手语。”
敖九州向虞长安竖了个大拇指:
“牛啊,兄弟!那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这是他爷爷。”
“那她能听见我们说话,应当是后哑的咯。”
“大约是。”
虞长安叹气。
“但是敖兄,你这种议人不避人的习惯,当改改了。”
“啊,不好意思。”
敖九州讪讪摸了摸鼻子,扭头问那哑女:
“这老头挺沉的,你搬得动吗?搬不动的话,哥帮你搬进去。”
哑女听着几人的对话,知晓他们只是路过的“好心人”,眼中的防备便少了些许。
再次抬手比划。
“她说什么?”
“谢谢。”
“嗷,小姑娘还挺懂礼貌的。”
敖九州将老头搬进了老头房间,放在床上,心里就在暗戳戳等着谢礼了。
虞长安语气和缓,细心叮嘱:“姑娘往后还是叫这位老先生少喝些酒,像这般醉倒在路边,若是无人发现,夜里露重,怕受了寒。”
哑女的注意力本还全在自己爷爷身上,闻言一怔。
眼中动容,但仍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只是内敛地点了点头,并再次手语道谢。
虞长安朝她绽开一个友善的笑。
“好了,若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我们便离开了。”
敖九州懂,这招叫以退为进。
四人走出屋子,又走出院子,再走出一步,两步,三步......
身后脚步声追来。
嘿,成了。
四人转身,便见哑女捧了一荷叶果子送来。
“这......不用了吧?”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就是该客气客气,但哑女被果子占据着手,没法比划,就只能一味地将果子往前送。
见哑女坚决,虞长安“只好”接过果子,道谢。
哑女退后半步,笑了笑,然后摆摆手回屋去了。
三成力量回归,一切顺利。
敖九州从荷叶上拿了一颗果子,丢进嘴里,一口一咬,酸的汁水绽满整个口腔,酸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噫,好酸。”
虞长安笑了笑:“这是一种能解酒的野果,酸是酸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