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话音落下,许蝉衣的身影恍若被无形的力道往后重重一拽!
万般杀机只堪堪触到他衣袂,他便化作黑灰色光点消散。
“什么!又让他逃了?!”
敖九州恨得牙痒痒!
于彦也表情不太好:“在这里的应该本来也不是他的本体。”
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很游刃有余的。
这说明他一早备好了底牌。
而他与姒今朝也并非一次交锋了,不存在轻敌的情况。
想要确保万无一失,除非他本来就不在这里。
姒今朝也从始至终没有动作,越发证实了这一点。
“消失了?怎么会消失了?”
相较于姒今朝等人的冷静,真正受到了伤害的冯家兄弟,就近乎是全然的精神崩溃。
“不是这样的,他一定还在附近,他一定还在附近!”
“我要去杀了他!我要给三弟报仇!杀了他!杀了他!”
两兄弟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迷雾里。
“唉别去啊!先不说你们找不找得到他,找到了杀不杀得掉他,万一他还有帮手呢?”
司马衡急忙扬声阻止。
但回应他的,只有踉踉跄跄,渐行渐远的脚步。
敖九州朝远处张望了一眼,提溜着刀晃啊晃的:
“可拉倒吧,你拦他们一次,拦不了他们次次,而且你拦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谢你,说不准,还会怪你害他们失去了报仇的机会。人心啊,最是琢磨不透了。”
说着,又转向姒今朝:“话说回来,朝妹你怎么认出他的?”
姒今朝语气敷衍。
“就你这脑子,说了你也不懂。”
还是因果眼的功劳。
她能看到灵魂上沾染的功德、孽障,但看许蝉衣时,却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就像看一株花一棵草,一块石头。
这当然是不正常的。
所以先前,在幻灵谷第一次遇上许蝉衣时,她一好奇,就想杀了看看。
验证的结果就是,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道虚影。
而后走到这里,冯氏兄弟出现,冯老三也像一株花一棵草一块石头。
那时她就有怀疑了。
再加上澹台珝向她透露的对方心声,说,她和他已经不止一次照面了。
便足以她确认那就是许蝉衣。
只不过当时她想得太简单,还以为是易容。
后来才发现,他的招数比他预想中要高明得多。
事情告一段落,身侧,司马衡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回想起灵府内木元素被朝外拉扯的恐惧,仍有些心有余悸。
“吓死了,差点以为要折在这里。”
现在他可算是知道,煦风城是用什么,来催熟的太谷玉髓花了。
合着,搞了个阵法,直接从修士灵根里榨取木元素之力。
像他们医修,管他单灵根双灵根还是几灵根的,基本都包含有木灵根,大老远慕名来一趟,直接成肥料了。
“呜呜,外面的世界好危险。我来时还说死后想葬在这里,要不是姒姑娘在,我真要一语成谶了!”
司马衡后怕得好一阵嘤嘤嘤。
敖九州笑话他:“我看你刚才不还挺冷静的,还提醒人家别追呢。”
“那时候阵法启动,我吓得心都快不跳了,根本没时间去慌。”
司马衡嘚瑟一笑,露出一侧尖尖的虎牙:
“只能说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笑完了,余光瞥见地上冯老三的尸体,又开始发愁: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许蝉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澹台当家没听到什......诶?澹台当家呢?”
司马衡此话一出,敖九州和于彦也顿时惊觉,三颗脑袋欻欻欻转着来回看,发现澹台珝真的不见了。
姒今朝耸耸肩:“早跑了。”
就在许蝉衣抽身后退,澹台珝和其他所有人一起,杀向他的时候,一击不中,她就趁乱溜了。
“啊!?跑啦!”
姒今朝揉了揉被震得嗡嗡的耳朵,无奈笑笑:
“急什么?虽然人走了,让人把你们想知道的答案留下了啊。”
澹台珝可能是怕她言而无信,一逮到机会就逃了,但在逃走时,还十分有契约精神的,向她传了音。
是她最新听到的心声。
许蝉衣掌握了一种特殊秘法,叫做傀儡分身。
可同时分出多道独立意识,形成虚像傀儡,各自为阵。
虚像傀儡占用无主肉身作载体,便叫实体傀儡。
实体傀儡时,会让肉身在短时间内,维持他接手时的状态。
且所有形态的傀儡,皆可平分他的力量。
所以,许蝉衣就是在每次启用大阵之后,放出多道虚像傀儡,分别占据那些新死的医修肉身,冒名顶替,跟着队伍一起返程。
非木灵根修士,在阵法里是完全不会受到影响的,只觉得风大迷眼,不知阵法的作用,连身边人什么时候换了芯子,都全无察觉。
然后在返程的路上,全无防备地遇害。
许蝉衣会在抽身离开时,平等挖取每具尸体的灵府。
这样一来,就没人会发现,属于医修的那具尸体,在灵府被挖出之前,灵根早已枯萎。
真相就是如此。
总结起来,就是煦风城发现幻灵谷时,幻灵谷中就已经存在不少生长了千年、甚至万年的灵草灵植。
但是为了更快地“收获”,他们整了个阵法,用来榨取医修......不,准确来讲,是木灵根修士体内的木系元素之力。
为了吸引更多的木灵根修士前来:他们不定时放出天材地宝现世的重磅消息,且为幻灵谷绘制地图、人为开荒维护,将幻灵谷内的死亡率尽可能地压低。
最后,为了撇清关系、掩饰真相、转移重点,也为了不影响上一条,他们又将本应死在幻灵谷内的木灵根修士,设计转变为死在返程路上,且将随行其他修士全部灭口、并挖掉灵府——
伪装成,劫杀。
形成完美闭环。
倘若这一整盘棋都是许蝉衣执棋落子,那她不得不承认,这位天命人比她以为的要聪明。
不过......
幻灵谷的局破是破了,留这么大个烂摊子,总要收拾吧?
姒今朝沉吟片刻,朝司马衡扬了扬下颚:
“这事儿不小,你先给你师叔传个讯,让他们将幻灵谷发生的一切......嘶。”
话说一半又顿住。
她本来通过药师谷给青云剑宗传讯,交代清楚事情始末,好让剑宗的人过来收尾,但一想,司马衡先传讯给他师叔,他师叔再传讯回药师谷,药师谷再传讯给剑宗,剑宗得到传讯后,还得核实......
这一层层地往上报,等剑宗落实到派弟子过来,得猴年马月去了?
不如干脆用自己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