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病房中只听得到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透过窗帘,投射在床边,清冷的光影让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到那段无比痛苦的过去。
她闭上眼睛,记忆一幕幕浮现,清晰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那些记忆,如同刀刻般深深印在心头,成为她无法逃避的梦魇。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被无视。
小时候,每当她小心翼翼地跑到母亲面前,期待地拉着母亲的手时,母亲的目光总是冷冷地掠过她,转而落在弟弟身上。母亲的眼神温柔而宠溺,仿佛她眼里只有那个小小的男孩。她站在一旁,孤零零地看着那一幕,心中酸涩又隐隐作痛。那时,她年纪小,并不完全明白这种冷落的含义,只知道母亲从未用同样的眼神看过她。
当她稍微大一点,懂得了何为“偏爱”之后,她渐渐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远不如那个弟弟。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学习,取得多么优秀的成绩,父母永远都只是淡淡地说一句“继续努力”,却从未露出半点骄傲的神色。可若是弟弟能稍微做对一件简单的事,哪怕只是读对一个单词,父母都会一脸笑意地称赞不已,仿佛那是天大的成就。
她记得那个生日的夜晚。
那天是她的十岁生日,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和家人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她早早放学回家,精心挑选了一件漂亮的裙子,满怀期待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父母归来。可是,等待了很久很久,家里依然冷冷清清,只有墙上的钟滴答作响。
终于,门开了,母亲牵着弟弟进来,弟弟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玩具熊,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她忍不住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可话音未落,母亲一声轻轻的“嗯”打断了她,随即对她的弟弟温柔地说:“今天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甜点吧!”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像空气一样,被母亲无视得彻底。她呆呆地站在客厅里,看着母亲挽着弟弟走向餐桌,父亲紧随其后,全然不顾她的存在。他们一边谈笑风生地吃着,仿佛根本不曾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的笑声如同针一般刺痛着她的心。那一晚,她独自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将生日愿望埋藏在心底,告诉自己再也不期待生日带来的欢喜。
那是她学会隐藏自己情感的开始。
从那之后,她便将自己封闭在冰冷的外壳中,不再去祈求父母的关注。每次看到母亲无微不至地为弟弟整理衣服,亲手打点他的饮食起居,她心中隐隐作痛,但面上却再也不表现出来。她渐渐学会冷淡,也学会对一切关上心门。她清楚地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他们一丝一毫的宠爱。
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她难以抹去的伤痕。
还记得初中时一次小测,她拿到了全班第一,喜悦地拿着成绩单回家,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但母亲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冷冷地说了句“这有什么好得意的?”随后便转头去关注弟弟的功课,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中最后的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家里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关注都属于那个弟弟,而她只是个永远透明、永远不被需要的存在。
这样的场景数不胜数。每一丝冷落,每一次被无视,都在她心里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这些细小的冷漠积累成山,最终将她的心彻底冰封。她再也不奢望,甚至习惯了被无视的生活,麻木地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可现在,回忆起这些,她只觉得愤怒。
那种愤怒,是一种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才彻底爆发出来的情绪。她被他们轻视、忽视,最后被无情地遗弃。他们将她推向了深渊,却从未回头去看一眼她在深渊中挣扎的样子。如今她重生了,重新拥有了掌控命运的机会,她决心让家族为她所承受的冷落与痛苦付出代价。
她冷笑了一声,睁开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的一处,目光中透出不曾有过的决绝与寒意。
从今天起,他们所享受的每一丝平静和安逸,都将被一点一点地剥夺。
她将不再是那个被冷落的透明人,她要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记住她的名字,记住她曾经所遭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