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六浑厚的声音，刘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要知道他刚才那一脚虽然是本能反应，但也使出了三成力道，就连普通野兽都能直接踹死。
老六被踹完，不仅生龙活虎，连哭嚎声都苍劲有力，哪有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样子！
“乖孙女，快去给二祖爷爷磕头！”
老六说着，喜滋滋地将自己的孙女推到刘氓面前。
“你二祖爷爷野外遇到狗屎都要挑开瞅一眼，数万年过去了，身上的宝贝肯定不少。”
刘氓：……搁这等着我呢是吧？
看着小女孩马上就要跪下去，刘氓蹲下顺势将她圈到自己面前。
“别听你爷瞎说，我那是勤俭持家。”
“磕头就算了！还有，别叫爷爷！”
刘氓还想在这边多待一些时日，不想走到哪里都惊起“爷爷”声一片。
女孩听话的倚靠在刘氓胸前，看着老六嘟着嘴道：“爷爷真笨！二祖看起来比我阿大还年轻，不能叫爷爷，要叫哥哥。”
中年男子原本打算上前行礼，听到自己闺女的话脸色一黑。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吗？
看见自己的闺女只盯着刘氓，眼神发光，乖乖唤了一声“二祖哥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中年男子的脸更黑了，神色委屈。
确定了，自己真的被嫌弃了！
悉心照料几年的小棉袄，不仅成了别人的皮夹克，还反过来在自己心上捅了一刀。
小女孩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父亲的异样，像一只小猫一样紧紧贴在刘氓怀中，一双不灵不灵的眼睛发着光，好奇地盯着刘氓，心中暗道。
“二祖哥哥长得真好看，比我娘还好看，跟后土姨姨一样好看。还有哥哥身边真舒服，比我娘还舒服。”
看着小女孩与自己亲近，刘氓心中的郁结也舒展开来。
原本还在担忧，巫族的人族部落脱离祖地时间太长，会不会产生隔阂。
看着周围目光里闪着光芒的众人，刘氓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不见。
随手招出一大团功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将之送入女孩身体中，女孩舒服的闭上眼睛。
“这是…”
“这是功德！天呐，竟然这么多功德！”
“二祖居然把它们全部送给了小花！”小花就是小女孩的名字。
“不愧是祖地，这可比我们这几万年获得的功德多了去了！”
有的人则惊奇于刘氓自身获得的功德，一想到刘氓来自于祖地首阳山，心中不由得升起对祖地首阳山的向往。
瞧见这一切的人族脸色涨红，满脸艳羡，却没有人流露出一丝嫉妒之意。
刘氓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相比于大人眼里的羡慕，人族幼崽的眼中却是写满好奇，这份好奇一部分是来自于他这个陌生人，一部分是来自于包裹着小花的金色功德。
刘氓心神一动，又是大量功德再次从体内喷涌而出，化作数万缕，射向在场的人族幼崽。
在功德的沾染下，整个人族部落弥漫着金色的光芒。
无数人族幼崽在功德金光包裹中，仿佛是重获新生一般，原本一些哭闹不止的小孩也安静下来，懵懂的眼神也更加灵动又有活力。
而无数人族则是一脸呆滞，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卧槽！哪里来的这么多功德？他是天道的亲儿子吗？”陪同着刘氓一道过来的刑天，眼神里写满震惊，扭头看向一旁的敖丙、幼玟两人问道。
人族不是才刚出世不久嘛，怎么获得的功德比祖巫还要多？刑天可是从未在哪一位祖巫身上感受过如此浓厚的功德之力。
还好刑天说话的声音不大，要不然刘氓肯定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为什么骂人。
“这才哪到哪啊~以后还有你震惊的时候。”敖丙拍了拍刑天的肩膀，顺便阖上他不自觉张大的嘴巴，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功德板砖上抠下来一点沫，都比现在分出去的功德多。
幼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首阳山功德像下雨一样的场景，他也是记忆犹新。
“你要是见过功德板砖，你就不觉得稀奇了。”
两人看着刑天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脸鄙视，完全忘记当初他自己俩的表现比现在的刑天更加不堪。
不过，有一点也让敖丙、幼玟好奇，心中忍不住想道。
“二哥，你说大哥到底有多少功德啊？”
听到幼玟的话，敖丙脑中刘氓往海眼灌功德的画面一闪而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不过，这些他并不会告诉幼玟。
“鬼知道大哥有多少功德，要说整个洪荒他功德第二多我都信。”
“谁啊？居然比大哥的功德还要多？”
敖丙一巴掌拍在幼玟后脑勺上，“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还会有谁！”
敖丙并没有说完，只是手指往天上指了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说天道。
幼玟恍然大悟，额头惊起一层冷汗，赶紧闭嘴。
另一边，刘氓散出去的功德已经被吸收殆尽，倒不是他不想多给，关键是这些人族小孩都是后天生灵，连最基本的修行都不会，更别说炼化功德了。
刘氓散出去的功德只是帮助这些小孩改善气运，提高天地的亲和力。有功德庇佑，这些小孩能更顺利的成长，哪怕以后遇到凶兽，逢凶化吉的可能性都会比其他人高一些。
“多谢二祖赐下功德。”老六率先单膝跪在地上，这些功德就足以让部落人口再扩大一倍。
“多谢二祖！”
“多谢二祖！”
……
一时间，感谢的话不绝于耳。
这一次，刘氓并没有拒绝。
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之际，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咦？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众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足足两米的男子，双肩之上扛着一头硕大的凶兽，像一只蚂蚁顶着一头大象。
男子身后还跟着百来号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食物，收获满满，只是全都疑惑的盯着单膝跪地的众人。
待男子看清众人跪拜的对象是刘氓时，先是一愣，随后手一松，硕大的凶兽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二祖？二祖真的是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人来到刘氓面前，看着他眼神里写满激动，想要上前抓住，犹豫了几次都强迫自己没有继续。
“有事前往东海，路过便特意过来看看！”
刘氓看着对方笑道，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抓回来的，这样会很没有面子。
来人是当初十二个领头之一，排行老五。刘氓记得他，是因为女娲离开洪荒的时候，就他嚎的声音最大。
眼光在回来的人族身上扫了一圈，记忆中的曾经一些熟悉的面孔并未出现，不用想刘氓都能猜到那些人大抵是不在了。
而他们跟随祖巫后土离开首阳山的画面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一时间，陷入回忆的刘氓沉默下来。
他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刻的到来，当这一切真实发生时，依旧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扫了一眼这里的人族，熟悉的面容已经没有多少，更多的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畏惧之中又带着好奇，看向自己如同面对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只，想要亲近，却又小心翼翼。
二祖在老五老六这些人口中只是一个称呼，可是随着这群人的离世，他最终会变成人族眼中高高在上的祖。
“这就是玄都选择修行清静无为的原因吗？”
“熟悉的朋友伙伴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剩下的都是将自己高高供起的族人，自己最终会成为他们口中一个高不可攀的符号。”
如果是刘氓孤身一人，也许他也会选择和玄都一样的道路。
看着低头不语的刘氓，小花很乖巧地没有打扰，从刘氓怀里出来回到自己父亲身边。
老五和老六对视一眼，给其他人族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带着猎物缓缓离去，虽然人数众多却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不一会儿，现场只剩下刘氓、敖丙、幼玟、刑天和老五老六等人。
“二祖，他们临走都还在遗憾没能回归祖地。”
“……”刘氓看向老五和老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也许我俩这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再回到祖地。”
老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有贝壳、有木块、有干掉的树叶、破布，甚至还有几缕白发。
“这些都是他们生前的东西，是他们离世前交给我的，这里面也有我和老五的，希望二祖有一天能将它们带回祖地，也算我们回归了。”
老六看着刘氓满脸希冀。
“好！我答应你！”
刘氓接过，老六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刘氓说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你俩先回部落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刘氓说完，并未等着两人回复，而是转身缓缓向着部落外走去。
“二哥，跟不跟？”
“大哥不是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吗？咱们跟去不好吧？”刑天接话道。
“大哥现在这个状态不对，一个人出事了怎么办？”敖丙道。
“再说了，大哥说要一个人静静，咱们隔远一点，不就好了！”
敖丙说完，顺着刘氓离开的方向追去。
“诶，你等等我！”幼玟扭头看了一眼，身旁只剩下不对付的刑天，自己身边全是巫族，也赶紧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现场又只剩下邢天一人，他看了一眼巫族部落，又看了一眼刘氓等人离开的方向，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刘氓手中还捏着刚刚老六给的一大串东西，漫无目的地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前往的方向正是血海。
血海，乃是盘古肚脐所化，鱼虾不兴、鸟虫不至。
本就是污秽之地，天地间的怨气戾气也皆汇聚在此，随着滚滚血浪不停汹涌。
死前怀着各种不甘的天地生灵，留下一点真灵，在强大怨气的吸引下皆汇聚于此，最后真灵被血海磨灭，只剩下生前遗留的怨气戾气。
故而，又被称作幽冥血海。
此时，血海之中，两道身影屹立于汹涌的浪潮之上。
“鲲鹏，你来我血海所为何事？”冥河老祖看着站了半天一言不发的鲲鹏，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人是不是有病！把我叫出来，让我站半天屁话不说！”冥河心中暗骂道。
要不是知道鲲鹏跟他一样小心眼，得罪了会被报复，他早就阿鼻、元屠两剑捅上去了。
鲲鹏闻言，心中一喜。
他来血海本来是想求冥河跟他合作的，但是又不想自己引出这份因果，于是便想着让冥河开口求他。
“这老小子终于开口了，不枉我在这喷鼻臭的血海里站了半天，现在主动权到我手里了，攻守之势异也。”
不过，鲲鹏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淡然笑道。
“我这有一桩天大的机缘想要送给道友，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冥河答完，转身就准备进入血海。
实锤了！这货真的有病。
鲲鹏会把机缘送人？简直是洪荒最大的笑话，想让他冥河当打手，他才不上当。
眼看冥河要走，鲲鹏急了，“道友，我所说的这份机缘关乎证道？你真的不要？”
听完这句话，冥河的速度更快了。
“这踏马哪是骗我当打手，这是要弄死我啊！我得快一点。”
鲲鹏懵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一提到证道，怎么跑得更快了。
眼见冥河就要进入血海，鲲鹏顾不得其他，身子一晃，拦在冥河的前面。
“嗯？鲲鹏，你这是何意？难道想在血河对我动手？”冥河眼神一眯，眼底凶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十二品业火红莲出现在脚下，元屠、阿鼻双剑浮与左右。
“道友误会！此次前来是想请道友帮忙？”看着冥河下一秒就准备动手，鲲鹏也顾不得因果不因果，赶紧开口。
“紫霄宫讲道，红云主动让位，也让本属于我的位置被接引准提二人抢走，导致我失去鸿蒙紫气，但最后他却得到。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我本想着对红云动手，哪知此人贪生怕死，一直躲在镇元子身边，此次前来，只因道友也是孤家寡人，如果道友能帮我牵制住镇元子，待我取回鸿蒙紫气，我愿与道友共同参悟。”
鲲鹏直接把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更是愿意拿出鸿蒙紫气与冥河共同参悟。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他不怕冥河不动心。
“哼！到时候我得到鸿蒙紫气立马进入北海深处，你吃屁去吧！”鲲鹏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
“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