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尖锐得令人头皮发麻，特别是在不远处还站了个国家要员安保人员的情况下。
所以齐昊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所幸声音压得足够低，再加上白云身边电视的背景噪音，不可能被听见。
姜行矩也没有回答，两人对视一眼，再一次默契地揭过话题。
“硬盘还回来，再跟我讲讲我的‘诊疗方案’，我可以保证你今天能囫囵个出去。”
姜行矩平静地说道。
齐昊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演戏还是真不清楚，我们偷了硬盘的当天，‘幽灵’出手，派人把硬盘抢走了！”
他们世界边缘已经在这个“幽灵”身上栽了几次跟头了，他苦笑着说：“你现在就是掏枪把我崩了，我也拿不出什么硬盘！”
姜行矩闻言，将信将疑地打量他。
齐昊睁着真诚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好半晌，姜行矩才勉强点头，“行，暂时就当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齐昊打断。
“无所谓。反正硬盘里的东西我都知道了，只要你们没有得逞，我就舒服了。”
齐昊：“……”
什么话什么话！
“现在，开始你的表演吧。”
姜行矩对着他手中的文件袋示意。
意思是你说好的东西呢？
齐昊左手压在文件袋上，“你既然看过那个硬盘里的东西，应该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幻觉确实是平行世界的画面——”
“警告一次，别套我话。再拿平行世界的说辞来糊弄我，我就跟你翻脸。”
“好的好的。”
这也算侧面证明了硬盘里的东西确实是上个纪元的遗产，齐昊暗自满足，秒变脸改口道：
“是的，如你所想，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虚拟游戏！”
姜行矩终于在另一个人口中确认了答案，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什么心情。
这一点上，世界边缘没有必要骗人。
这个世界大概、的确、可能是一个虚拟世界。
他，也确实只是一个土着Npc。
姜行矩内心叹了口气，这次算是彻彻底底把心底的侥幸击碎了。
还好，他早已做好接受现实的心理准备。
但接受现实不代表他要放弃极地计划，因为这不仅关乎验证世界真实性，更重要的是，他想把世界卡出bug，亲眼见到那“悬浮的雨滴”！
姜行矩思绪回笼，静静地看向齐昊，“继续啊！你该不会就打算说一个我已经知道的情报吧？”
齐昊摸了摸鼻子，“怎么会呢，你想知道了解哪方面？”
姜行矩直接问：“幻觉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只能说我们也还在研究当中，但可以确定一点，幻觉是觉醒记忆的前置条件。除此之外，我们也不太清楚。”齐昊说。
姜行矩歪头，“觉醒记忆？什么意思？”
齐昊回答：“简单来说，就是觉醒另一个平行虚拟世界的记忆。一瞬间，就能让一个普通人精通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知识。”
姜行矩紧锁眉头，质疑道：“为什么我没有觉醒？”
齐昊：“这个几率实际上是非常小的，根据我们统计，一万个出现幻觉的人里面，可能都出不了一个觉醒者！”
姜行矩：“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幻觉了……”
“说明你彻底无缘觉醒了，”齐昊无奈摊手，“这个时机看似会持续几天到一个月，实际上稍纵即逝，根本抓不住规律。”
在回答这些问题的同时，齐昊也一直在密切观察姜行矩的表情。
他发现面前这人还真是滴水不漏，该问的问题一个没少问。
他一时间心里都有些自我怀疑，难道姜行矩真的不是“幽灵”？
齐昊的脑子略微有些混乱，他内心自嘲一笑，果然他就不是当决策者的料！
“哦。”
姜行矩听到他的解释，眼底的兴奋迅速退却，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
变脸真快。
齐昊内心吐槽，面上笑问：“这也算是个重要情报，你不能白拿吧？”
“重要？”姜行矩抱臂嗤笑一声，“除非你有办法让我也觉醒，否则我不觉得它有什么价值。”
“……”
短短一分钟，齐昊无语了两次，“行，你牛逼。”
姜行矩没理他，继续问：“既然是虚拟世界，我们又是npc，那总该有玩家吧？不然创造出这个世界干什么？看它自然演化？”
“这个问题属于绝密，我不能回答。”
“哦，所以果然是有。”
齐昊：“……”
“既然如此，你们「世界边缘」满世界刺杀顶尖人才，就是为了找玩家？也对，既然是玩家，肯定要成为某个领域的佼佼者。
“地位高尚的科学家、流芳百世的明星、富可敌国的富豪……总得有个‘爽点’，不然玩这游戏干什么？”
齐昊：“……”
不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自问自答都快说完了，我坐这显得很尴尬啊！
更何况，还都猜对了！
齐昊开始怀疑人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在泄密的道路上一路狂飙。
“我还有‘亿’个问题，你们寻找玩家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不仅死了，死状还那么凄惨？你们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姜行矩好奇之下，一连问了一连串问题。
“姜先生。”
齐昊忍不住站起身，这个动作立即让白云警觉起来，手已经搭上枪柄。
凌厉的杀意自身后袭来，但齐昊顾不得那么多了，再不打断对话，他连自家组织老大的裤衩子颜色都快泄露出去了！
他沉声说道：“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在那里了，就看你想不想去。”
他终于道出了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
“呵呵。”
前戏结束，姜行矩轻笑一声，准备火力全开。
他依旧是坐在座位上，倚着靠背抱着双臂，黝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他。
他明明是被俯视的那个，却让齐昊感受到了一点被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抱歉，一个恐怖组织，我看不上眼。”
此话一出。
刹那间，整个面馆除了电视里传来的声音外，再无人说话。
“恐怖组织？！”
齐昊终于是怒了。
因为这和姜行矩前面说他们是恐怖组织不一样，他看得出来，此时的姜行矩眼底的蔑视、冷淡，绝对都是出自真心！
哪怕猜到了一部分世界真相、哪怕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崇高目标，对方，依旧觉得他们是恐怖组织！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面对什么！我们——”
齐昊低吼着，差点就顺口泄密，但还好理智尚存，悬崖勒马，怒目而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体人类的自由！”
姜行矩嗤笑一声，“是吗？随意虐杀同类，偶尔跟官府作对，倒确实是电影里某些‘救世主’的派头！
“诶，该不会前段时间那个巨烂的电影——叫什么来着，哦，《边缘行者》，该不会就是照着你们翻拍的吧？哈哈！”
砰！
一声巨响。
是进入红温状态的齐昊怒而拍桌的声音。
俗话说得好，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姜行矩的话，无疑成了快刀！
就在这时。
一声“咔嚓”响起，枪械上膛的声音从齐昊后脑勺传来。
冰凉的枪口抵着脑袋，他瞬间从暴怒中下冷静了下来。
他乖巧坐下。
白云也重回电视旁。
齐昊缓了缓，慢慢说道：“这条路上，无疑会诞生很多无辜的尸骨，我们已经尽力在避免，但有的时候，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而且，你要知道，在虚拟世界中，所有人都只是一串代码罢了，等我们成功后，所有死去的人，都可以复活。”
姜行矩不屑嗤笑。
“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不如这样，你现在就在我面前自杀，向我证明你的决心，然后我加入世界边缘。我向你保证，将来也会复活你的。”
这句话直接让齐昊有些哑口无言，许久，他才憋红了脸说：“我比他们重要得多！”
姜行矩讽刺地笑着：“都是代码，谁比谁高贵啊？怎么，你代码里藏了什么特殊注释，达到条件自动消除‘\/*’和‘*\/’来激活god_mode？”
齐昊怒斥：“你不可理喻！”
“我还无理取闹呢！”姜行矩说。
齐昊腾地一下站起身，转身就走。
身后，姜行矩的话语悠悠传来，“恕我直言，你们所谓的‘崇高’，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人类不会感谢世界边缘。
“你们已经走在了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上，还不自知。”
齐昊紧咬后槽牙，转身看向姜行矩：“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
说完刚要离开，又想起什么，返身用左手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袋，冷冷地说：“下次见面，是敌非友！”
齐昊果断转身，来到门口。
白云见状，再次摸向腰间。
齐昊下意识后退一步，怒道：“你摸什么枪？有枪了不起啊？我都要走了你看不见吗！”
白云对着卷帘门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开。
“……自己开就自己开！”
齐昊气冲冲把卷帘门掀开，转眼消失不见。
这场谈话显然是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的姜行矩却没有第一时间复盘，而是找出了一张薄膜纸，对着左手手掌不断哈气过后，反复在手掌位置轻轻按压。
不一会儿，薄膜掀起，在灯光照射下，一个泛着些许油光的食指指纹清晰可见。
他拍照发给林渡。
“老师，帮我查查这个指纹主人的真实身份。”
.
.
ps：两章五千多字，在番茄这小嘎达也算是大章了，就为了把一个剧情点写完，我爱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