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我觉得二十万还太少了呢，毕竟他坑害的可是你的心灵呢。”方凡复述着吴烨所讲述的话语。
张玉华看着操场另一边正排队参加跳远的王天明，眼中带着一丝寒意：“确实，二十万太少了，远远无法补偿我。”
不知怎的，方凡突然觉得张玉华有点恐怖，好似寒冬的冷风，刺骨、阴寒，让人敬而远之。
坐在后排的几个同学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但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二十万”什么的，难以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私底下猜测，是不是张玉华中奖获得了二十万，又或者是张玉华想要用二十万报答方凡的救命之恩，只是方凡觉得太少了。
他们觉得可能是后者。
“方凡，你真的没有报名任何的运动项目？”张玉华话锋一转，说起了学校运动会的事情，“老师可非常想看你在运动会上展现自己的飒爽英姿呢。”
张玉华馋自己的身子！
方凡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浮现了这样的想法，随后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总要给其他学生们展示的机会嘛，不然这里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舞台。”
张玉华掩嘴偷笑：“你还真是自信，不过依老师之见，你是不敢吧，要不要老师现在给你报个名？”
校运会的报名很宽松，可以临时起意更改项目。
不过方凡阻止了张玉华：“张老师可别给我报名，不然我可不参加，不然我可是会成为整个学校男生的敌视对象，有时候太过于优秀，也是一种烦恼。”
张玉华看着方凡好一会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幽默，虽然你说的确实是事实。”
“既然老师理解，那么就应该体谅下学生。”方凡从挂在身后课椅上的背包里拿出了两包巴掌大的花生米，递过去一包，“给，老师，解馋的小零食。”
“谢谢。”张玉华接过，撕开包装，从包装内倒出三四粒包着褐色粉状的硬质花生米，丢入口中，眯起了眼睛，“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小零食了，酥脆，咸甜适中，带着一丝辣味，很让人怀念。”
方凡也撕开包装，回头见到身后的三五个同学看着自己，就让他们伸手，分别倒了几粒给他们，袋子里便只剩下不到十粒了。
随后，他看向了张玉华：“张老师小时候也吃过这种花生？”
“当然，这又不是现在才有的东西。而且我爸就是做这种花生···”在说到父亲的时候，张玉华的脸上的得意消散了，只留下了一丝叹息，“···现在应该还在做吧，毕竟这些年来，我是一点钱都没有寄回去过，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方凡沉默，将袋子里的花生都倒在手掌中心，包装袋交给身后的同学，麻烦他去丢一下。
那同学也没拒绝，毕竟刚才吃了他给的花生，帮忙丢个垃圾，也没什么大问题。
“张老师，暑假快到了，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你的父母。”方凡将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提议。
“我不能回去······”张玉华有万千言语想要诉说，但现在可不能说出来，身后就有好几对耳朵，但她相信方凡知道她要说什么。
“确实，进入社会，便是身不由己。”
方凡学着吴烨的语气，故作深沉，然后话锋一转，将话题又扯到了运动会上，“下午要举办趣味运动会，分学生组和老师组，张老师会参加吗？”
“自然要参加，毕竟我可是很活泼的老师，不参加，别人会觉得奇怪的。”张玉华笑出了声，“希望到时候方凡你可以来看老师的比赛。”
“嗯，会的。”方凡点头答应。
这时，张玉华坐的位置的同学拿着一串炸年糕回来了，见到张玉华坐在自己的课椅上，也不想着坐在其他的空课椅上，愣愣地说道：“张老师，这···这是我的座位。”
张玉华白了眼这个“不懂事”的学生一眼，趁着其愣神的功夫，起身走到他的跟前，一把拿过了他手里的炸年糕，教训道：“这种食物可不健康，老师没收了。”
望着张玉华扭着腰肢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该同学顿时欲哭无泪，只能无奈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感受到椅子上的热量，内心却是有点安慰——这是张老师做过的椅子。
“李雨杨，你太倒霉了，竟然被张老师抓了个现行，年糕没了吧？本来我还想向你要一块尝一尝。”
坐在李雨杨身后的一个男生一脸可惜，随后又对方凡道，“不过，方凡，张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啊，之前竟然还给你买了炸年糕，还和你说悄悄话···是不是英雄救美的缘故？”
李雨杨听闻，非常的无语：“为什么张老师会给你买年糕，而见到我，就要没收了呢？太偏心了吧！”
方凡笑笑，缓缓说道：“因为我英雄救美了呀！”
“对啊，你救了张老师，她自然对你宽容些。”李雨杨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之后又问道，“那段视频，究竟是不是特效啊？”
方凡笑而不语，给了他一个“你猜”的表情。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另一个自己说的不错，即便自己的不凡展露在眼前，但只要不是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世人总会给他的“突出之处”找到合适的理由，甚至对此产生怀疑，然后慢慢地淡忘。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李雨杨靠在课椅的后背上，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他知道方凡不会说，但大抵应该是真实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他不相信有人可以为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事迹而从多个角度进行拍摄并添加特效。
网络上关于方凡救人的视频可是有多个角度！
若是方凡想出名，承认就行了，可是方凡的态度让人寻味，好似一点都不在意别人对这件事的真假判断。
唯有淡泊名利的大高手才有这般想法！
至少，处于青春期，思想懵懂的李雨杨是这样的想法。
“就是普通人的眼神。”方凡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话说你不参加运动会？”
“拜托，我的身高在一米六，除了那个大一点，参加校运会，不是让别人笑话吗？”李雨杨表示，自取其辱的事情不会做，随后又神神秘秘地说道，“对了，方凡，你才十一岁吧？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吗？”
方凡无语了。
怎么青春期的男孩都对这些东西好奇？
吴烨嗤笑一声：“你自己不也一样？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
“咳，另一个我，给点面子，我好歹明白这是为什么，再说不是有你控制我不犯错吗？”方凡回应着吴烨，嘴上却是对李雨杨回答道：“知道，生物课老师不是教过了吗？主要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已。”
“额······”李雨杨感觉方凡这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小孩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内心的优越感一下子生出，小声的说道，“要不我们悄悄地去电子信息室？那里门开着，我们可以进去玩电脑，到时候可以让你看点好看的。”
“我也要去。”坐在身后的王鑫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猥琐地笑着。
剩余的几人亦是纷纷赞同。
“我就不去了，没什么好看的，男女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方凡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等你再长大几岁，应该就懂得了。”李雨杨对着方凡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就风风火火地带着身后的几个同学跑开了。
他们敢去，自然是因为在校运会期间，没有老师会去查看。
同时，在运动会举办期间，课椅留在操场周围也没有什么关系，即便丢了，趁着其他班级的学生不注意，拿一张过来便是了，毕竟都是统一样式。
若是到时候真的少了一张，向老师报告，也可以从学校的体育馆存放室内拿一张新的过来。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方凡从身后的书包里拿出了一袋干脆面，未开封前，将里面的面饼捏碎，然后撕开包装，拿出了里面的一张印着诸葛亮卡通形象的小卡片，放入口袋，然后吃起了独食。
“方凡。”
没吃几口，一位女生走了过来，看面容，与李雨杨有七分相似，是李雨杨的姐姐，李雨馨，也是初二，只是没有与李雨杨分到同一个班级。
对于李雨杨的姐姐，方凡认识，因为王天明追求过她，然后在某一次放学后被李雨杨发疯似的打了一顿。
按照王天明的性子，挨了打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后来王天明就真的放弃了···
为此，在另一个自己查询王天霸信息的时候，方凡还提过一句。
另一个自己翻墙进入外网，查到的消息是，这对姐弟的父亲在境外有一家大公司，还和雇佣兵、赏金猎人有关系。
方凡便明白王天明为什么放弃了。
因为他恐怕是知道了李雨杨的父亲是做什么，明白自己即便可以趁着李雨杨的父亲不在而趁虚而入，但只要李雨杨的父亲知道一丁点不对，就可以找雇佣兵、赏金猎人将他们父子俩都暗杀了。
能够与杀手有关系的男人，心肠不会软。
不过，根据另一个自己的调查，李雨杨、李雨馨这对姐弟倒是不知道自家的父亲做什么，只知道他常年在国外跑业务。
而他们的母亲，对自家丈夫之事知道的也只是一星半点。
可即便如此，王天明也不敢再去招惹这对姐弟，因为他害怕真去招惹了，命就真的没了。
市长的儿子，这个身份不假。
但要是李雨杨的父亲派杀手过来，可不会管你是谁的儿子，他们只拿钱办事，甚至一部分杀手更是以杀害达官贵人为荣。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能力！
“李雨馨，你找李雨杨吗？”
方凡指了电子信息室的方向，“他去看生理动作片了。”
“嗯？”李雨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三秒后才回过神来，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啐骂道，“李雨杨那个家伙，竟然趁着校运会去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方凡不发表看法，只是发现不少人都围到了跑道两边，穿着短裤、短袖，胸前挂着号码的运动员们也缓缓走到了一百米跑道的起点。
方凡所在班级的课椅就摆在一百米跑道最外围的边缘水泥地上。
“方凡，我看你每天都跑步回家，不参加田径类的运动比赛吗？”李雨馨也意识到现在是一百米赛跑，好奇地看向了方凡。
“你怎么知道我每天跑步回家？”方凡狐疑地望着李雨馨，“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谁喜欢你？！”
李雨馨变白的脸又一下子变红了，“我喜欢的是我弟弟，李雨杨！”
说出这话后，李雨馨又觉得不对劲，好似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焦急的辩解道：“只是姐姐对弟弟的关怀，不是那种喜欢，你不要误会！”
方凡歪了歪脑袋，一脸单纯：“什么误会？”
“啊？你不懂···没什么，你当没听见就行。”
李雨馨红润的脸颊平息，只觉血液流动恢复了正常，暗道：方凡虽然长的比李雨杨帅，比李雨杨高，比李雨杨聪明，但终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方凡点了点头，突然道：“话说，你是不是该去电子信息室看看？你的好弟弟正在带着同班同学观看生命伟大繁衍的教育电影呢。”
听到这话，李雨馨一愣，突然觉得方凡好像什么都懂，十一岁这个真实年龄，反倒是成为了他的伪装。
“算了，不去，反正我去了，他也不会听我。”李雨馨摇了摇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刚才你吃干脆面······”
“你要吃吗？”方凡大方的将还没有吃完的半袋干脆面递了过去。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要问下，你从里面得到了什么卡？”李雨馨的眼中有些期待，“我在集三国卡。”
“诸葛亮。”方凡将口袋里的那张卡片拿了出来，上面印着一位羽扇纶巾的谋士。
“竟然是诸葛亮！我之前吃了一个月都没有吃出这张卡片来！”李雨馨双眼迸射出激动的光芒，“可以卖给我吗？”
从她那渴望的眼神中，方凡看得出她是真的非常想要。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
“给。”方凡大方的递了过去。
“我可不想白要，你要什么？我可以和你交换，我这里有两张赵云卡。”李雨馨并没有直接接过，而是从校服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大叠的三国卡，有刘备、夏侯惇、貂蝉、曹操、关羽等等着名的三国人物，但相同的卡片很多。
看着那两张被李雨馨抽出来的赵云卡，方凡想着，要是自己以前吃干脆面的时候，将卡片都留着，估计也能够积累这么多的三国英雄卡、美人卡。
“可以。”方凡痛快的用一张诸葛亮交易了两张赵云卡，将它们放入口袋，然后听到另一个自己的提醒：“从集卡的角度来说，你亏了，毕竟诸葛亮卡可是非常的稀少，等过个二三十年，对于某些收藏家来说，说不定这种卡片能够卖个几千元呢。”
方凡心中一颤：“我这么一下，几千元就没了？”
吴烨笑道：“逗你玩呢，即便价值连城，你也要找到喜欢这玩意的买家不是？”
方凡这才平复心情，随后看着因为激起了诸葛亮卡而兴奋的李雨馨，问道：“你集齐这种卡后，又要干什么呢？”
李雨馨愣住，脸上的兴奋不见了：“哎？好像是啊，我集齐这种卡，又能够干什么呢？”
见对方沉思起来，吴烨对方凡道：“集卡的乐趣，在于收集，每得到一张自己没有的卡，都会兴奋，但全部集齐之后，得到的满足就会逐渐失去，或许一开始可以通过向别人炫耀而获得内心的喜悦，但终会消散，最后将这些卡存放到自己的秘密箱子里、抽屉里、盒子里，等待未来用以怀念。”
“那这种行为是不是没意义？”方凡问道。
“或许这段记忆会遗忘，但感触会留在心间，每每回想，内心会生出相应的喜愉与怀念。”吴烨回答，“这是人成长所必不可少的阶段。”
方凡并不能完全体会，只是见李雨馨突然笑了起来：“集齐卡之后，自然是向我的弟弟和朋友炫耀，他们可也在集卡，我现在可是已经率先集齐了。”
吴烨的声音再次在方凡的脑海中响起：“瞧，这个年龄段的人，快乐其实很简单。”
方凡亦是露出微笑：“或许，我也可以集卡！”
“随你，但不要忘记学习便是，你与其他人不一样。”吴烨的声音在方凡的脑海中回荡，“成熟，有时候也代表着要失去一些东西，有得有失，才是世间不变的法则，即便是白日梦，你做的时候，也是要花费时间。”
啪！
发令的枪声响起，位于百米赛道起点的学生们先后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