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出来后的四个现代人,他们必须趁掌柜还没有识破昨晚给的费用是港币,尽快地逃离此地。
凭着几年前来过山海关长城还有的一点记忆,欧阳民带领着一行四人沿一条两米宽的石板路,来到了修筑长城的最前沿。他们抱着在这里来碰碰能否找到回家路的运气,看看有无官船到广东走深圳,那样就可以回到自己生活的国际大都市啦。
可是,四个现代人远远的看到:这里到处都只是在紧张的建设阶段,民工们衣不蔽体,十几人、几十人一组的在抬着石条子。木杠子压在他们的肩膀上,吼着雄浑的号子,颤颤巍巍、穿天倒地地蜗牛挪步一般前进着。有人承受不住石头的重量,倒下了,众人网着抬起的石头压在了这个人的腿上。痛苦的叫声传出来,飘散到四方。可是,与他一起抬石头的人麻木了,没有人赶紧将压着他的石头挪开。边上抬石头的一组,依然——嘿唑——嘿唑——地吼着号子,平静地从被压着那个人的身边过去,压根没有要停下来帮一把忙,以将被压着的人解救出来的意思。
他声嘶力竭而又凄厉的叫声,倒是将监工的军士吸引过来,这个着装就像马王堆里出土的兵马俑一般的人,也不去解救,反而是将手中的牛皮鞭子高高举起,狠狠抽在没被压着的上半身。每一鞭子挥下来,穿越来的四个现代人心里也像猫爪子在用力抓着,辣辣地疼痛着。寇峰凯恨不得就要冲过去教训挥舞鞭子的军士,却被欧阳民伸手拦下了。在这个地方来,凭借他们微弱的力量,他们没有能力解救这万千的受苦受难人。
每一鞭子挥下去,枚妍妍就眉心紧锁,她的心里也在滴着血。她不敢看,赶紧将恬静而隽秀的脸蛋儿埋进她的欧?永强胸脯里。欧阳民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抚摸着,宽慰道:好了,你不要看。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也在心里想:妍妍呀,你复活后我领你南极旅行,却阴差阳错来到这个地方,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啊。才短短两天多的时间,让你经历了误入时空隧道的惊吓,坠落荒郊野岭,遭遇了黑夜寒冷,还有野狼偷袭的惊恐。逃离荒野的途中,你和秦红宵还险遭秦兵侵犯,更差一点被剧毒眼睛王蛇咬伤。一路下来,该吃没吃,该喝也没有。你本来是在身体恢复的关键时期啊,我却将你引到了这个万劫不复的环境里来啦,我是罪人,我真该死。
秦红宵听到被抽的人,疼得与贵州老家乡下杀年猪一样,叫得是那样地揪心,那样地无助。她的眼泪也不自觉地汩汩流淌。
寇峰凯看着挥舞鞭子的人,毫不含糊地从斜挎在胸膛处的地方,端起微冲。欧阳民再次压住,说道:我们已经背负了几条人命,不能再增加啦。
寇峰凯气鼓鼓道:欧董。我看不下去。
欧阳民也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还要看到更多的不平衡,更多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
寇峰凯叹息着: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看着他们为所欲为草菅人命?
欧阳民拍拍寇峰凯的肩膀,默念了几秒钟,家父的魂魄就扑上他的身体。于是,他就远远地对着举起鞭子的秦兵,轻轻推了一把,鞭子落在被打人身体上时,自己反而被弹出去两丈外,狠狠摔下地,后脑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涌……
边上那些麻木的人,看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场面,有狂笑的,有惊叫的,也有瞪大眼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的。却也有人看到了远处比试着的欧阳民,更看到了在他边上的两个女人,那是何等娇艳、何等勾人魂魄的女人。
最先发现的男子高声叫着:哦,女人……
听到叫声,所有搬运石头的男人们都放下了肩膀上的木杠。所有的头颅都转向这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个女人的身上。
紧接着,更加尖锐的叫声传进他们的耳瞽:喔呵——女人,好看的女人!仙女一样的女人——
喔呵——施工场地此起彼伏地呜喧着。
这样的惊叫,欧阳民知道:无疑会使整个施工现场阵脚大乱,场面很快会失控。情急之下,他看到有石匠用来加工錾子的木炭,随抓起一截,放到路边的石头上,用脚踏成粉末,抓起一把就涂到了枚妍妍精致俏丽的脸蛋儿上,又抓一把抹在秦红宵甜美温婉的脸庞上。
寇峰凯赶紧从背包里找出来一条女人的红裤衩,用力撕成两条带子,给了两个女人含在嘴上。欧阳民将外衣脱下来牵直,遮住两个女人,轻声道:赶紧装鬼吓唬吓唬那群人。说罢,他将衣服向下一拉,两个女人真蓬头垢面地冒出头来,还伸着老长老长沾满鲜血的舌头。
边上的寇峰凯故意惊叫道:啊——鬼呀——
施工现场所有男人都晃动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有人还不停地揉着,摇着头,心里说:难道真闯了鬼?
刚才监工的秦兵举着鞭子抽下来,却被反弹两丈外,头上还被撞出一个大窟窿,流血不止,使这些人一下子就想到了,真闯鬼啦。
有人跟着叫起来:啊——真是鬼。这个连母牛都不敢来的地方,怎么会来两个女人呢?原来真是鬼来啦。
所有人都赶紧跑离现场。
欧阳民一行原本还抱着的侥幸心理,满以为到山海关来,估计纪念馆、宾馆、车站等一切的现代旅游设施都在那里。可没有想到,这里还只是在开始的建设阶段。远远看去,到处是人山人海的建设大军。这里难得有女人到此,数十万青壮年男人又长期离开家庭,与婆姨两地分居。他们在繁重的体力活后,也极度的思念家中的妻室儿女。他们的荷尔蒙会积聚在体内,劳累并没有完全释放。可当这个地方有女人出现,这数万计的荷尔蒙就会瞬间被点燃,爆炸了会堪比火山爆发的。他们必须趁机抄小道离开这里,欧阳永强的魂灵指引着儿子,带领着走了另外一条道。
他们离开了这个男人扎堆的地方,各自帮扶着女人来到一个小山岗上,秦红宵又想到了该给家里打一个电话了。可是,手机已经无法开机了。在她的提醒下,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来,可所有手机的电池都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点电。秦红宵想到了出门时,装了一个充电宝在替换的衣服口袋里,于是赶紧翻找出来,将充电线路插到端口里连接到手机上。开机后拨打爸爸的电话,电脑姑娘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欧阳民们也拨打了其他人的号码,要不回答不在服务区,就是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没法,秦红宵只好又编了一条短信息,哪怕发不出去,或是发出去也是石沉大海,她也必须编一条给父母报信。她知道,自己与家中失去联系,爸爸有多担心,妈妈也许会眼都要哭瞎。弟弟还等着自己赚钱回去做学费生活费呢。
……
他们一行四人站在小山岗上,回头看看,那些苦命的,也充满野性的男人们并没有要追来的意思。看来,装了一下鬼,还真躲过了一次鬼缠身的劫难。两个女人对看着,脸蛋儿上还有碳灰,可因为走急了,汗水流过,变得就更是黑白无常。红裤衩做的舌头还分别含在她们的嘴里,让两个女人忍俊不住笑得半死。两个男人也回头看了,他们却没笑。欧阳民分别将两位女人嘴里还咬着的红裤衩扯下来,扔到路边说:找一个水沟洗洗吧。我对不起你们,我连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呢?
寇峰凯也甚是难为情地说:欧董,是寇某失职。
枚妍妍紧紧依偎着欧阳民,宽慰道:欧·永强,您千万不要自责。只要是跟在你的身边,走天涯海角,受再多的苦难我也愿意,心里也甜。
欧阳民紧紧搂住枚妍妍说:只是让两位无辜的人跟着受罪啦!
保姆保镖几乎同时道:跟着你们,我们愿意!
他们在这里小憩了一会儿,就又上路了,来到一条小河边,两位女人就蹲到岸边的石头上,将故意弄脏的脸庞洗净。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她们身上。
再次上路的他们,得找一个有交通工具的地方,他们的目的地,是走苏州返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