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峰凯骑着战马,一路狂奔,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就到了阳夏。这里是一个大约有百十来户居民的小集镇。土木结构,只有一层。土坯建成正房,木棒撑起门前宽宽的廊道。家家户户如此,就形成了长长的通道。
这样的建筑,一式两排,中间相距七八米,秦直道走中间经过。两排很是相似的房子,长长地延伸出去,就形成了长长的街道。
这个小街的确是不大,可是显得整洁清爽。即使遇到下雨天,来这里赶集做生意,也不会被雨淋到。两边空出来那个长长的过道,就充分发挥了这种建设的多功能用途。卖鸡卖鸭,或是小猫小狗;剃头算命,售草鞋售衣衫,还有挂羊头卖狗肉以及卖猪肉的,都在这两排长廊下面。在这里赶集或是做生意,天晴落雨都没问题,雨天遮雨晴天挡太阳,不逢赶集日子,街坊邻居就在廊道下面摆上一张桌子,放上几排长凳,父老乡亲就围在一起喝茶侃大山。
而土坯房里,有开饭馆茶馆酒馆,有卖桶卖背篓或是日用商品的,还有看病取牙刀削鸡眼的。寇峰凯骑着战马从秦直道驰来,大老远就听到叮当叮当的在敲打着,来到近处,方知街口这户是在打铁,火星子还不时从门洞里飞掷出来。
就是打铁这户的房侧,有一棵三人合抱的桂花树,还没到开花时节,枝繁叶茂像为村庄撑着一把大伞,可只能罩住村口的几户,给人的感觉很有些像大人撑着雨伞,想为一群孩子遮风挡雨,无奈小孩儿步伐走得快了点,就走出前面长长的一排,雨伞固然顾及不了大家。树干上钉着一块木板,上面繁体字写着:阳夏亭。
寇峰凯骑着战马,一紧缰绳,战马就放慢了脚步,踢踏踢踏地行走在中间的秦直道上。买肉那里,许多人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吵着嘴。寇峰凯是想在这里顺便找一个人的,就跳下马来。正好听到屠夫在说:保长大人,汝就行行好,不要再赊账了吧。吾小本生意,再赊账这生意就做不下去啦。
瘟神一样立在肉案边的黝黑汉子道:椰,吾说汝个吴叔呀,睁开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赶快回去称二两棉花纺纺(访访),哪个在这里来卖肉做生意的,不向本保长交地头税?本保长每个赶集日子,在汝这里割块肉,居然还不乐意了哈?随一挥手,弟兄们,都给老子全搬回家中去。吾是看得起吴叔小儿,才愿赊汝几斤肉,可就当真,竟然问吾要起肉钱来啦。
听到命令的跟班就冲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将肉案上的猪肉全搬走。屠夫执着一把卖肉的杀猪刀,对着几个无赖吼道:谁敢搬了试试,吴某人就让他留下一只手在这里。这一声吼,的确很有震慑力,那三个混混看到吴广挥舞着的杀猪刀,赶紧后退着。
正在这时,黝黑汉子从土坯房里窜出来,手里提着一把从农户家里逮出来的锄头。可吴广两眼却死死盯着正前方的三人,不知身后危险一步步逼近着。当黝黑保长举起锄头欲敲向吴广头部。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保长紧握锄头的右手拐处,被鸡蛋大的一个石头准确无误砸中,顿时麻遍半边身子。紧接着,又一个石头蛋子飞去,砸在了左手腕上,高举起的锄头重重地掉落地上。
三个跟班,以及吴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黝黑保长蹲地上嗨哟嗨哟地叫唤着。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就为牵着马进来的寇峰凯让出一条道来,惊叫道:壮士好身手啊!
黝黑保长方知是吃了这个人的亏,站起身来大声道:吾与汝无冤无仇,干嘛伤害吾?弟兄们,给老子往死了打,打死了吾负……
可他连“责”字都没有吐出来,就被寇峰凯一个下劈腿,实实在在地被踢跪在了地上。寇峰凯指着三个人,勾了勾手指大声道:你几位还有要上来的吗?
三个跟班见他们头儿在骑着马来这位汉子面前,真是不堪一击,哪里还敢上哟。他们也不管瘫在地上的保长,拔腿就朝街道的那头跑去。围观的民众哈哈地狂笑着,被这条街道扩音后传得很远。寇峰凯将马拴在一棵柱子上,来到还比着杀猪刀的吴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问道:你真是吴广?
吴广点点头说:小的就是吴广,小号吴叔是也。壮士为何要帮吾?
寇峰凯握住吴广的一只手真诚地说:做得对,吴老前辈,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吴广很是惊讶地:壮士,吴广今年还不到二十二岁,汝干嘛称吾老前辈呢?
寇峰凯赶紧辩解道:口误口误。我就称呼你吴广兄弟吧。寇峰凯认真扫视了吴广一眼,他的身高与自己差不多些,只是没有自己结实。他一下就想到了当代的一位男星邓伦,对,要是邓伦也将头发像吴广一样留长,也束在头顶,简直就是孪生兄弟。
瘫在地上的黝黑汉子似乎缓过劲来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爬起来准备悄悄离开。寇峰凯转过身来,宏声道:过来。
黝黑保长双手交叉抱着,护着疼痛,佝偻着身子立在边上,求饶道:吾与汝素不相识,何结仇焉?走,到吾家中去,贱内略备薄酒,为壮士接风洗尘如何焉?
寇峰凯挥了一下手说:谁稀罕你接风洗尘。他随一把将其拉到吴广面前,问道,吴广兄弟,这个土恶霸一共欠了你多少肉钱?今天就一并算了,有钱付钱,无钱立个还钱契约。
黝黑保长一股劲地点头:还钱,还钱。
吴广摇头道:这些年,他也不知道在吾这里赊了多少猪肉了,往日的也就算啦,只是往后再不要来吾这赊账就行啦!
黝黑保长赶紧躬身道:放心,吾以后绝不再来汝这赊猪肉了,割肉就付现钱。
寇峰凯摇摇头,大声道:滚,大秦帝国就是被你这号人给毁啦。心想,吴广呀吴广,你呀缺着大人物必须具备的一个狠劲,难怪终难成就一番大业啊。
他本来打算在吴广家吃中午饭,与其交谈交谈。可是,他轻易原谅了黑心保长,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继续赶路比在他家吃饭心里要畅快得多。
吴广也真诚挽留,飞身上马的他沿着这条行人稀少的秦直道奔驰而去。身后的民众一齐声叫着:壮士呀,汝慢走吧!
……
胡亥的伤很快就好了,他就私自摸到了“秦楼缘”去,那位情窦初开的前楚国郡主,的确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却又有乡村女孩儿的羞涩。虽不如父皇新招进宫来那位高个神仙姐姐美得让男人过目就生生死死忘记不下,可也能像稍矮个儿那位神仙姐姐,让男人产生就想立刻征服她的感觉。
姑娘从小就受爹妈长兄的娇宠,也知道自己家原姓芈,秦始皇让她家国破家亡后,他阿爹成功逃出王宫,跑到了江南乡下,隐姓埋名后,就改成姜姓了。“秦楼缘”的掌柜告诉她,她要接待的客人,就是秦始皇的十八子胡亥,这位小王爷很得吾皇的宠爱。而且,他的老师又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大臣赵高。说不定将来当太子也有可能,当了太子,就可能是未来的皇上。他告诉这位姑娘,无论如何要将这位小王爷拿下。
当然,“秦楼缘”掌柜清楚,要拿下胡亥,随便找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就能办到。而他和江夏郡守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当他们都知道这个姑娘是楚国郡主后,而且还是位没有经过男人开垦过的处女,他们的目的,是要这位好色,胸无大志之徒,永远迷恋这位姜姓姑娘。他们还帮这位姑娘取了一个名:姜姬。
这个名字赋予了江夏郡守和“秦楼缘”掌柜更多的美好愿望,他们不只希望这位原姓芈的姑娘只是一位歌女、舞者,他们更希望的是,她必须打进胡亥的后宫,将来成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皇后。
这位姑娘不愧流着老芈秦王的血液,国破家亡的痛在她的心里如猫爪在一下子一下子地抓着。王爷爷被处死,王府中的男人们没被处死的,都被抓到万里长城工地。女眷们,凡是年轻漂亮的,都被秦始皇的有功人员霸占了。阿爹总算逃脱了魔掌,可尽管隐姓埋名,最终还是又被抓到了秦皇陵的建筑工地去了,至今生死不明。
尽管姑娘小小年纪,可她也知道:她复仇的机会来了,这个胡亥就是十八王爷,是秦皇最宠爱的儿子。只要自己接近他,杀掉他就易如反掌。可那不是她的目的。她要最终嫁给他,而且,还必须要当上皇后,这才是目的。她如果为他生下了皇儿,将来继承了皇位,就等于是王爷爷的外重孙子当了大秦帝国的皇帝,就等于将不只是楚国的土地还给了她们芈家。
胡亥来到“秦楼缘”,直接点名就要掌柜的奉上那位姑娘。可掌柜毕竟与江夏郡守是商量好了的,他们都是混得老奸巨猾了的人。一个是在官场上,一个是在风月道上,他两个只要达成了联盟,别说是将胡亥这样有些弱智、好色小儿玩弄于股掌中,就是赵高那样的老贼,只要他喜好女色,也能将他拉下水。
只要能将这个姑娘当成钓饵,胡亥这条大鱼就会咬钩,就能钓上他。不,是钓着他,将来他们也能驰骋朝野中。
“秦楼缘”掌柜首先就给胡亥送来了惊车事件中,从那两街抄家送来的姑娘,可这胡亥就像从暗河里刚游出洞来的鱼,感觉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而且到处是吃食。饿急了一般,立刻抓住两位姑娘,左拥右抱地就想强行上了两位女子。
当两位女子的衣衫被他残暴地撕去后, “秦楼缘”的掌柜却一下子拱进房间里来,打断了胡亥就要成就的好事儿。
胡亥咆哮道:滚,滚滚,滚滚滚——
掌柜的微笑着说:王爷,别急……,说罢,伸出两个巴掌来拍了拍。掌声落,就从帘子后舞蹈着出来几位妖娆女子。这胡亥看到一群袅袅娜娜的女子,立刻放了已经在身下的女子,就赶紧去捉正在舞蹈中的女子。好不容易被他抱住一位,立刻压到地板上。可是,当姑娘光鲜鲜后,掌柜的又进来打扰了他的好事儿。
这下的胡亥一下子爬起身来,一把扭住“秦楼缘”掌柜,牙缝里挤出:信不信本王立刻将汝这“秦楼缘”给砸啦?
掌柜的依然温和地笑笑说:王爷放手,这样有失王爷尊严。
胡亥就果然放了手,骂了粗话:汝他娘的,让孤家快成了,又强行给中断了,汝知道有多残忍吗?
掌柜不说一句话,再次双击掌,连续三下,姜姬身穿半透明舞裙,琴师弹起《氓(卫风)》的曲子,姜姬缥缥缈缈地舞蹈出来,并凄凄怨怨地唱着: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纱巾忽而半遮面,甚是妖娆。舞蹈忽而露出肚脐,甚是妩媚。当她扭腰摆臀到胡亥身边时,一下子就让这个好色的十八王爷不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