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熟悉的背影是谁?
男人跟女人在心慌意乱中,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熟悉的一双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动着,四下打望一番,他惊异于在这深山密林中,竟然有如此美妙的风景,如果他稍微抬头,便可发现云雾缭绕中的树屋。
男人恨不得一箭射出去要了他的小命,他一只手挽弓,另一只手撘箭,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对这个熟悉的背影下狠手。
女人瞪大眼睛,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箭矢,低声喝道:“你想干嘛?要对你的兄弟下毒手?”
男人哭丧着脸说:“亲亲啊亲亲,他一旦看见我们,应该是什么后果?我们要么杀了他,要么我们被杀。”
已经容不下有半点犹豫,必须立马采取果断措施。陶冶抹一把眼泪,又搭上一支箭,对准越来越近的男人,欲一箭让他爆头。
女人突然指着林间小径,嘴唇磕磕绊绊:“你看,你看,还有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三个,或者更多。”
这一刻,陶冶感到绝望,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走进深山?难道他们也想好好玩一下心跳。
有人笑着吼了一嗓子:“哇塞,好多好多的春笋啊。”
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大步流星跟过去,一群人也跟着跑过去拔鲜竹笋。
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媚儿感觉这事真的不好弄,俗话说人言可畏,他作为大将军的夫人,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独自出现在万山老林里?
那三角眼男人,正是军师帐下的一个军需官,此前是马老爷的管家,军师见他有些才能,就让他做负责粮草等物资管理。在他眼里,陶冶的地位不及他,但经过几场硬仗打下来,陶冶成了将军,他还是军需官,官衔自然没有将军高。
媚儿实在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就拿出了大小姐的霸气:“我他妈怕谁啊,我也是一员大将,难道还怕几个小兵小卒不成?”
陶冶把牙齿咬得咯嘣响:“无毒不丈夫,这几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媚儿摇摇头:“我的郎啊,你不能滥杀无辜的。”
陶冶眸子里冒出一股青烟,喃喃自语:“回去后,我还是要想办法除掉他们。”
说罢,他放下弓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媚儿没有说话,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
陶冶不忍看她绝望的表情,就把她搂在怀里:“我们远走高飞吧。”
媚儿无力地摇摇头:“我不能跟你私奔的。”
男人做了个悲壮的决定:“这样吧,你跟他们回去,我躲在树上,如果他们不想走,我就陪他们在这里玩。”
媚儿没有回答他,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
但她乐意让他搂着,她发现他的眼圈红红的,女人心里一阵阵刺痛。
突然平底起风,林子里莫名其妙的涌动,轰隆隆声响起,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媚儿惊愕不已:“陶子,有老虎来了。”
陶冶果然看见一群老虎竖起如钢鞭的尾巴,一声长啸让大地哆嗦。
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愣,看见老虎旁若无人步步紧逼,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惊叫:“我的妈呀。”
然后不顾一切逃命。
媚儿看到的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大群人跟着军需官失魂落魄地逃命。
陶冶感觉媚儿身子在哆嗦,就紧紧搂住她,终于舒了口气:“亲亲,这下好了,他们跑得远远的,不可能再回来了。”
媚儿说:“这老虎也会要我们的命。”
陶冶却哈哈大笑道:“大虫们不得伤害我们的。”
媚儿摇摇头:“别安慰我,他们肯定是饿了,我们准备跟饿虎斗吧。”
好像又是一阵风,那些老虎如同山洪暴发般的,轰隆隆朝山那边滚滚而去。
女人傻傻地看着男人,一切又趋于平静,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发生什么。
男人溜下树来,女人拿着刀,左顾右盼,试探着欲跳下来又不敢。男人跳起来,一把抱住女人,原地转了几圈,笑呵呵地拍拍她身子:“亲亲,你不觉得老虎是来报恩的吗?这下,我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老虎不会回来了,那些人也不会回来了。”
女人依然瞪大惊恐的美丽眼睛,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
为了打消女人的惊恐心理,男人告诉他,其实那些狼是被老虎吃了,是他亲眼所见。
女人破涕为笑。
于是,男人跟女人奔向一条小溪流。
泉水不急不缓地流入乱石滩,一潭清凌凌的水,像镜子照着两个泥人。
他们冲水中的泥人傻笑,扮鬼脸。
山花在风中摇曳,阳光钻出云层,灿灿的白光照得青山滴翠。
两个泥人跳入潭中,坐在白珠滴落的流泉下,冲刷身上的尘垢。
暖暖的太阳,轻轻的风声,姹紫嫣红的山花,还有两个相依相偎的女人和男人。
俩人赤身裸体嘻嘻哈哈地洗衣服,然后调皮地踩无尘的鹅卵石上,感觉特别酸爽。
男人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树枝上,回头看冰清玉洁的女人。
女人羞涩一笑,两只活泼可爱的乳房在阳光下展示着它无与伦比的美妙。
无拘无束的日子真好。
男人用青藤与野花,为女人编织了一个短裙,女人用青藤和野花为男人编织了一身袍子。
男人对女人说:“我们来个仪式吧。”
于是男人跟女人,面朝苍天跪下:“一拜天地。”
再对着一高一低两个磐石下跪:“二拜高堂。”
然后头顶头跪下:“夫妻对拜。”
男人背起女人满山疯跑,欢快的笑声打破深山的寂静。
当月亮从山那边升起来的时候,男人跟女人坐在火堆旁边,吃着烧烤美味,漫饮竹筒杯中酒。
女人站直身子,抬头看天上的明月,风吹起她衣袂飘飘。
夜鸟的聒噪让男人感觉不舒服,就挽弓搭箭对准树上的一对小鸟。
女人不由分说夺下男人手中的弓箭,柔声说:“郎啊郎,它们也是恩爱的一对,我们不要去破坏这清朗和谐的月夜。”
男人摊摊手:“夫人真是善良的人儿。”
女人拔了很多花草,摊在乱石中,男人会意,抱来被子。
有蚊虫嗡嗡地向他们发起进攻,女人一巴掌拍在玉腿上,手板心沾几处红,有些失望:“这蚊子真讨厌,总是不让我们安宁。”
其实夜晚不冷,但男人还是在火堆上加了棒子柴,然后堆上花草,带香的烟雾在月光下缭绕。
蚊虫被香雾驱赶得无踪无影。
媚儿又吟诗一首:
《枕泉吻明月》
头枕清泉入清梦,
香风游弋驱蚊虫。
嫦娥看我不害臊,
偷窥未曾玉面红。
男人拍着女人入眠,任夜风吹林涛阵阵。
一夜无事,天明后又是阴云密布,看来又要下雨了。
男人跟女人看看发白的泥胎,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
他们把泥胎轻轻地放进刚挖好的窑子里,然后点火,棒子柴燃得旺旺的,火苗从烟囱里冒出来。
女人从没见过烧制陶器,感觉特别新奇。
雨在天上落,人在树下笑。
小土窑从早燃烧到午后,泥胎烧得炽白,女人跟男人饿了就用竹筒煮饭,烤几串竹笋和野菜,吃得津津有味。
一炉柴燃过,再加几根木棒,周而复始。看青烟被风吹得丝丝缕缕,与山岚同流。
男人闲不住,又开始玩泥巴,他捏了一座大炮,还有圆圆的蛋儿。
女人说:“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有点沉。”
男人告诉她,在攻打灌城时,这铁牛威力十足,今后最好装在战船上。
雨还在嘀嗒嘀嗒的下个不停,但一点不影响他们烧陶器。
在夜幕降临时,男人封了窑炉和烟囱。
女人掐指一算,明天该归队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了,若是再给他们十天半月多好?
男人笑笑说:“最好一生交给你,但是不可能的。”
女人有些伤感:“回去后,各自备战打仗,能否活着谁也不知道的。”
男人抓住她的手:“我们必须活着。”
媚儿最先回到营地,她让人将马背上用树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陶器搬进屋子里,感觉这男人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光泽铮亮的瓶瓶罐罐和一对小人儿,是她的最美收获。
但大部队在转移前,军师徐志城脸色特别难看。
这次放开所有将士玩耍,却玩出了不少悲剧。
军需官等十八人失踪,还有人因为跟女人玩暧昧丧失了斗志,以至于忘记归途。
却说大将军朱爷在小鱼洞的小镇上逛青楼时,也闹出了啼笑皆非的丑闻。
消息传到媚儿耳朵里后,她只是“呸”了一口唾沫,心里骂道:“活该。”
一个侍卫告诉徐爷,其实朱爷不缺女人,但小鱼洞在姚彤的治下,一片繁荣昌盛,街上的美女成群,商铺琳琅满目,小酒馆美味处处有。从小到大,这个和尚从没见过的盛世,在小鱼洞看到的,如同梦里一样。
因为军师刚吃掉杨峰的十万大军,那福龟缩着紧闭城门,张诚更不敢造次。
朱爷感觉特别轻松,他吃饱喝足后,看见几家青楼的女人风韵十足,就换上便衣,故意不让侍卫跟着,独自一人去了最为火爆的“恰红院”。
小鱼洞临水而居,这里的女人特别水灵。
朱爷在恰红院相中的女人,他只知道她叫“??”。跟他心中的女神——那个名叫婉儿的女人不仅神似,连说话都是一个腔调,简直是她的翻版。
虽然军师在前方带兵打仗,但留守桃花湖的女人,尤其是徐爷府中的女人,朱爷是不敢或者说没有脸面去动她们的。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虽然他跟婉儿青梅竹马,如今已成昨日黄花。
他在船上独自见过婉儿一次,但他总是开不了口。
??也有一双美丽的大脚,她小嘴特别甜,第一次看到朱爷,她就叫他官人,然后坐在古筝前,一双小手优雅弹琴,那曲子忧伤而余韵悠长,把他带回到若干年前,那个让他不堪回首的岁月里。
??之所以对他温情脉脉,是因为他像个有钱人,一出手就丢了一百两银子给鸨儿——??叫妈咪的女人。妈咪特地交代,这是个大客户,是不可得罪的主儿。
听罢一曲他还要一曲,然后搂着??亲,他想跟她更进一步,女人则是欲抱琵琶半遮面,推口说:“官人啊,姐儿是卖艺不卖身的。”
这时,朱爷满脑子的婉儿,只想把这个让他心跳的女人弄到手,花多少钱不在乎,如今他不差钱。
当他把一包银子悄悄塞给??时,这个女人变得既温柔又可爱,让朱爷欲罢不能。
朱爷跟??都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要想让头牌姑娘为他所拥有,还要给鸨儿银子。但他不知道这些规矩,跟??暧昧后,心满意足的往回走时,被保镖拦住。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继续往楼下走,保镖也拿他莫法。
朱爷没把保镖放在眼里,冷笑道:“我花钱买笑,尔等还想干嘛?”
保镖一听这话,知道他跟??有私下交易,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但朱爷又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为了摆脱保镖和鸨儿的纠缠,他把身上所有银子摸出来:“就这么多钱了。”
却说那鸨儿以为遇到了土豪,一边数银子一边威胁他:“官人,你破坏了我们的规矩,给你打个折,至少再付我们一千两银子才走的出去。”
朱爷心想:你这不是讹人吗?
本来就心生不爽,如今又要他再拿一千两银子,他二话不说,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刷刷地写下一张便条,递给鸨儿:“你们拿去找唐总兵要,他会给你银子的。”
鸨儿对唐总兵还是比较熟悉的,她感觉不对劲,当即给朱爷赔礼道歉,还退回了他的银子。
朱爷脸上挂不住了,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群军爷把恰红院给砸了。
消息传到姚彤耳朵里,她不知道是朱爷干的,就让人把砸妓院的兵卒给抓了。
这让朱爷非常尴尬,他哪敢出面保释为他复仇的心腹?黑锅也得让手下去背。
姚彤按军法从事,那些打砸妓院的兵卒,说什么也不敢说出朱爷的名字,一个个被各打了一百军棍。
朱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作为军师,徐志城也不敢跟自己的夫人道出实情,怪就怪大将军自己做事太不注意分寸了,想必这次的教训,会让他长记性的。
却说军师徐志城正准备挥师南下,一举拿下惠阳时,突然收到了姚彤求救信,说大将军突袭惠阳时,被那福跟张诚联手包了饺子,如今非常危险。
军师气得一拳砸在案上:“瞎扯淡,叫我怎么去救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