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大风岭山下的岔路口。
我们并没有看到刘汉田的身影,还以为刘汉田背着我们跑路了。
二叔正准备叫几声,突然听到旁边的一棵松树下传来‘哗啦’的一声响。
刘汉田被冻得恨不得把脖子缩进肚子里,浑身直抖,嘴唇发乌的流着清水鼻涕,跛着脚从树后面钻了出来。
看我们浑身泥泞,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刘汉田也没问,就赶紧哆嗦着说了句:“这鸡都打鸣了,你们没听到撒?”
“你在前面带路,赶快回!”
二叔说道。
刘汉田像是感觉上了我们这条贼船,跟倒了八辈子的霉似的,默默的叹了一声,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在最前面。
我们就跟在刘汉田身后,保持着一两百米的距离。
如果刘汉田在前面遇到了什么人,我们也能提前躲一下。
但这个点儿,基本上也不太可能会有人。
而且大风岭距离星月村也没多远。
只不过就是我们刚一进村,突然村里响起了狗吠声。
说来也怪,这声狗吠距离我们有差不多一公里远,这么远的距离,居然都能被狗发现。
并且这声狗吠还极不寻常,格外的狂躁,就像是得了疯狗病一样。
更糟的是,这一声狂躁的狗叫声带了个头,瞬间跟着全村的狗都狂吠起来,彻底的打破了村子里的寂静,有几户人家的窗户也亮起了灯。
我们被这突然的意外给吓了一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就撒腿奔着刘汉田家狂奔。
好在是刘汉田家就在村口,应该也没被人看到。
跑进了院儿,刘汉田赶紧把院门小心翼翼的反扣上。
即便是到了家,村里鼎沸的狗吠声也没消停。
后来经我们一合计,这村里的狗八成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泥腥味,狗鼻子特别灵,再加上清晨的小风一捎带。
而且农村的土狗有灵性,尤其是那种大黑狗,对特殊的气味特别敏感。
这一猜测很快也就得到了印证。
二叔让刘汉田烧了一锅热水,趁着支开刘汉田的这个空隙,我们躲在屋里提了几大桶的凉水,把所有的冥器都简单的清洗了一遍。
清洗好冥器,一锅的热水也刚好烧开,我们四个老爷们儿一起洗了个热水澡,顺便又把泥泞的衣服往水里一泡。
一直折腾到清晨七点,太阳东升,这所有的环节都做完后,村子里的狗吠声这才逐渐消停。
也就是说,村里的狗从我们回来,一直叫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消停。
这想象不到的意外,可让我们几个人犯愁了。
村里人大部分都带着点迷信思想,全村的狗不停的集体狂吠了两个小时,这反常的现象肯定会引起村里人的各种议论。
况且我们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干活,也就是在汉墓的外回廊里溜了一圈儿,还没计划怎么进入墓室中心的梓宫里,未来这活儿也不知道要干多少天。
万一每趟回来,村里的狗都叫上两个小时,那这肯定得早晚暴露啊!
“叔!要不咱们把村里的这些狗……全都给灭了?”
我们四个人把西间屋里的门反锁上,一边围着炉子取暖,一边吃着白水煮鸡蛋,商议着怎么先解决了村子里的狗这事儿。
也是我最先提议,把村子里的这些狗全都灭了。
毒狗二叔可是最擅长的,我也会。
一根毒针插进空心竹筒里,偷偷的往狗身上一吹,为了效率快一点,可以加大剂量,反正也不打算吃狗肉。
孙反帝和赵恺一听我这提议,立马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诧异,我看上去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的。
这星月村虽然不大,但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一二十条狗。
“小守儿,你这就冲动了啊!”
二叔点了根烟,瞅了我一眼啧了啧嘴,说道:“村子里的狗都死完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了,肯定是要把公安给招来的……”
赵恺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也紧皱着眉头跟着问道:“那咋弄?总不能我们回来一次,这全村的狗就迎接咱们一次吧?”
这话又把我们给集体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猛地想起了一个主意,说道:“村里的狗是闻到了咱们身上的臭泥味儿,要不然咱们就穿雨衣,套雨靴呗?包的严实点,出来时再把雨衣给脱了留在里面……”
“好主意!是个好主意!”
孙反帝表示很赞同的连连点头,也跟着说道:“那条回廊里的陪葬品我们也摸的差不多了,咱们今晚就直接想办法往里进,里面应该就没这么多臭泥了吧?”
二叔抽完烟,把烟屁股扔进了炉子里,跟着点了点头:“行,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回去弄几件雨衣,顺便把这些东西先给金小眼儿,留在这里夜长梦多。”
“你们就先睡吧,没啥事儿最好别往村里溜达!”
二叔起身特意嘱咐了我们一句,然后又把几麻袋的冥器装上了面包车,再上下垫了一层谷糠,防止路上颠簸磕碰。
等二叔走后,我们虽然折腾了一夜,但精神还在亢奋着,没有丝毫的困意。
可是想着晚上还要干活,才钻进被窝里,硬着头皮睡了下去。
这一觉直接就昏天暗地的睡到了傍晚的六点半。
还是二叔把我给叫了起来吃饭。
二叔是中午从市里回来的,除了从市里买了几套雨衣和雨鞋之外,还买了很多的菜和火锅底料。
我们几个男人都不怎么会做饭,炒菜太麻烦,下火锅也是最方便的。
零下的天气吃顿火锅再配上几口小酒,也算滋润。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这个点儿村里的人还都没全睡下,我们打算再多等几个小时,闲着没事就摸起了麻将打发时间。
四个人刚好凑一桌。
因为昨天晚上有了收获,所以赌注也大。
不过白天二叔把那些冥器拿给金小眼儿,并没有立即拿到现钱,输赢就先记着,等分了钱再算。
金小眼儿现在是我们团队里的后勤,他要负责找路子,把这些冥器卖给更大的买主,比如送到北京的潘家园,天津的沈阳道。
在九十年代,公安的侦查手段还没那么先进,大多被盗的古董都流向了这两个地方。
还有的盗墓团伙会找路子,把古董冥器卖给洋贩子。
当时也有很多洋贩子打着做外贸的幌子,把文物古董偷卖到国外,价钱给的还高。
但是我们这个团队是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的,宁愿价格低点,也坚决不把东西卖给洋贩子。
因为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无论怎么买卖,最后又落到了谁的手里,那都是咱们自己人在玩儿,可一旦流失海外,那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摸了两个小时的麻将,一直到十点半。
我和二叔的手气不错,一人赢了几千块,输的孙反帝和赵恺耷拉着脑袋。
不过想着大风岭的那座汉墓,这也都是小钱儿了。
麻将散场后,我们也开始了干正事儿。
还是按照昨天的分工,刘汉田现在前面带路。
今晚刘汉田倒是学聪明了,特意穿了件厚厚的绿军大衣,还戴了个棉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揣了一瓶二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