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重在收藏,要是遇到真正喜欢的买主,可能一个世纪都不会见光出现一次。
所以想要在找到另外半块浅册璧,而且还是去碰碰运气,完全没有任何的可能。
不过为了卖金小眼儿一个面子,二叔还是点了点头,实际上也并没有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
临走时,金小眼儿又给了二叔一张浅册璧的拓纸,和出土浅册璧的战国古墓遗址。
离开烟酒店,我们三个人先去南宝街对面的湘菜馆,照旧的摆了一桌丰盛的庆功宴。
席间,二叔把那十万块钱现金分了红,孙反帝分了三万,我和二叔拿了剩余的七万。
这并不是正式的分红,只是先拿点钱零花。
等金小眼儿把那批东西出手卖了,才是真正的大头。
酒足饭饱后,我们把一部分现金存进银行,又去火车站买了三张景德镇的和火车票。
长沙到景德镇有五百多公里的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太远,绿皮火车跑得慢不说,还逢站必停,足足坐了八个多小时。
至于为什么长沙周边那么多地方,二叔偏偏选择了来景德镇,他一直没说。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二叔跟他的初恋就是在景德镇认识的……
出了火车站,当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气温比长沙那边还要冷。
出站口围着很多皮条客,有酒店住宿的、包车的,甚至还有的直接就凑过来问你要不要全套,三十五十和八十,都是十八岁刚成年的……
在当时,火车站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是最乱的。
这并不是单指景德镇的火车站,而是全国各地。
二叔没有理会这些皮条客,在马路对面拦了个正规的出租车,去了良友酒店。
那时的良友酒店也算是比较好的高档商务酒店了,二叔还给我们一人单独开了间豪华套房,一晚上五百多块。
这个价格对比火车站旁边几块到十几块一晚的小旅馆,算是天价了。
不过我们这种黑色行业,来钱快,花钱肯定也就大手大脚。
毕竟这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行当,有了钱那肯定是享受了,难不成要把钱省吃俭用的存起来,也像那些古人一样,带到下面去花?
入住进房间,看着装潢奢华套房,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我之前也没见过太高层的世面,这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我也没心思享受,因为心里憋着一个事儿,就像是在心口上打了一个结,越想就越堵的难受。
终于,我实在是憋不住,起身出去敲了隔壁二叔的房门。
“咦……来的这么快?”
我刚敲了两下门,就听屋内二叔诧异的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刚开始我还纳闷,二叔这大晚上的在等谁,接着二叔又喊了一嗓子:“洗澡呢,等两分钟……”
我又一听在屋里洗澡呢,也就没再多想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高档的酒店,居然也有那种服务。
我在门口等了两三分钟,二叔哼着小曲儿,感觉心情很不错。
只是一开门,看是我站在门口,二叔猥琐的笑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大晚上的不睡觉,敲门干么子?”
“叔,我想……”
我一脸认真,可话都还没说出口,二叔立即拉着脸打断了我后面的话:“啥都别想,回去睡觉,有事儿明天再说……”
说罢,二叔就要关门。
我也预料到了这个,在二叔关门之前,麻溜的从门缝硬挤进了屋里。
“你伢子找揍是不是?我等下还有事儿,赶快给我滚出去!不管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二叔看我硬挤进了屋,立马就挑眉瞪眼的冲我怒骂驱赶。
我也不管二叔是不是来真的了,直接就坐在床上不走了。
今儿我心里的那个结,必须得解开,你要是不说,我就这么赖着。
我也不介意等下看一场免费的成年秀!
二叔看我这倔脾气又上来了,他是了解我性子的,我还真能就在这赖到天亮。
僵持中,我又一副认真的看着二叔说道:“叔,我今年已经十六了,有些事情,你迟早也都要告诉我的……”
也可能是我这句话,和真挚的眼神,把二叔给触动了。
过了一会儿,二叔也终于是在一声长叹中点了点头:“行吧,既然你都已经翅膀硬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看二叔变了态度,立马就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也没废话,直接就话入正题,把憋在心里的那些问题全掏了出来,问道:“叔,是不是你以前,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二叔坐在窗前的茶桌上泡了壶茶,看他这架势,像是准备跟我长叙一下。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二叔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对,我也差不多跟你这个年纪入的行!”
“你爷爷是个风水师,还会点易经和八卦推演,这门手艺也传给了我和你爹,不过你爹比我聪明,就跟现在的你简直一模一样,所以学的也比我精。”
“破四旧那会儿,你爷爷因为封建迷信被抓,因为体虚多病没抗住,病死在牢房里了,你奶奶一时想不开,也投河跟着去了。”
“当时你爹十六,我十四,我们兄弟俩也没亲戚可投靠,机缘巧合的就拜了个盗墓的师傅,入了这一行,因为懂点风水,在这一行跟着师傅干了十几个年头,也学了点能耐。”
说到这儿,二叔回忆着往事,眼神中不经意的流溢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喝了杯茶,又点了根烟。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二叔主动提起我爸。
没想到,我爸居然也是入了这一行。
我又赶紧问二叔:“那我爸呢?还有我妈?”
二叔抽着烟,继续说道:“你今年十六,也刚好就是在十六年前,我和你爹踩点了一座规模很大的古墓,当时你爹在这行也是响当当高手,野心也大,就带了二十多个同行动了手……”
“结果在动手时,我阑尾炎犯了,临时脱了队,住了半个月的院。”
“等我出院后,你爹就失联了,带的那二十多个同行……也没回来一个!”
“刚好那会儿你妈还怀着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爹的事儿,让你妈动了胎气,结果生你的时候难产……保住了小的,没能保住大的……”
说到这儿,二叔再次停顿了下来,吸进肺里的烟随着一口叹息吐了出来。
我听了之后,坐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内心五味杂陈。
沉寂片刻后,二叔再次开口道:“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也忍不下心再把你给送人,怎么着你也是咱们姜家的独苗儿,所以从那时起,我就金盆洗手,专门负责把你给拉扯长大……”
说到这儿,二叔还自嘲的摇了摇头:“不过我也不是称职的叔,没有给你树起一个好的榜样,兜兜转转了十来年,结果最后又干起了这一行。”
要不是牌桌上那次豪赌欠下了高利贷,二叔可能也不会冒险带我去盗大风岭的那座汉墓。
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我又跟着问道:“叔,我爸当年下的那座墓在哪儿?”
二叔听我这么一问,他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语气决断的说道:“这个你就别问了,也别往这方面想,我是绝对不可能告诉你的!”
“等那批东西出手分了钱,你就找个正经生意,或者去学个正经手艺,这行就不碰了!”
我心里很清楚,二叔是怕我这性格,再去重走了我爸的那条路。
我也了解二叔的性格,就算我今晚赖着不走,他也不可能告诉我的,所以我也就没再坚持,而是反问了一句:“叔,那你呢?”
“我?”
二叔弹了弹烟灰,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定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儿了,既然兜兜转转了十六年,又旧业重操,那就一条道儿的走到黑吧!”
“以后赚点钱,还能给你娶个漂亮媳妇,继续让咱们老姜家开枝散叶啊!”
我听二叔这话,直接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也学着二叔坚定的目标,说道:“叔,那我就还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