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根据地的六纵还没来得及高兴,鬼子大军出动的消息就已经传回来。
这次筱冢义男想明白了,搞什么战术,实力不行才搞战术,就是以势压人,一力降十会。
你很能打吗?
你很会打吗?
你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背景,要讲实力。
我蝗军三个主力联队将近一万鬼子,正面围攻张连勇一团阵地,200多门火炮持续不间断的炮击,50多辆豆丁坦克掠阵,20多架飞机随时待命。
其余部队分别压制二团和三团,让他们没有余力增援。
你还能跟我玩什么阴谋诡计。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六纵司令部,气氛有些微妙。
品字阵看起来很完美,互为犄角,互相依靠,但是,一旦品字少了一个口,另外两个团都将腹背受敌。
而一团,就是筱冢义男主攻的那个口。
一团镇守的地方叫沙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架不住鬼子人太多,进攻又疯狂。
才刚刚坚守一天,一团就已经伤亡五分之一,将近三百人,团长张连勇亲自上阵,这才堪堪守住阵地。
陈卫国在司令部急得团团转。
“老林,要不我带坦克连再冲一次。”
林家栋白了他一眼。
“你当鬼子傻呢?”
陈卫国自然也知道,鬼子有了防备,肯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动挨打。
“八路军那边能不能增援一下?”
林家栋摇摇头,他早就和旅长沟通过了。
“鬼子这次算玩命了,7万多人兵分三路扫荡根据地,他们压力不比我们小,新一团只是打个掩护,被两个大队咬着打了一整天,都快伤亡三分之一了。”
旅长是建议他们六纵避其锋芒,采取游击战,运动歼敌,不过魏庄新村在这里,不到万不得已,林家栋不想撤离。
新村倾注了他很多心血,一旦撤退这些将毁于一旦。
旋即,林家栋下定决心。
“不过,鬼子也好不到哪去,我们的装备不比他们差,让张连勇给我坚持住。”
赵刚也眉头紧皱。
“老林,你的计划会不会太冒险了,你凭什么认为一团能抵挡住上万鬼子如此疯狂的进攻?”
“凭什么?”
林家栋点上一根利群。
“就凭他筱冢义男低估了我们华夏军民的抗战决心,蕞尔小国,也敢觊觎我泱泱华夏,这次就让他好好看看,什么叫一寸山河一寸血。”
猛攻沙虎山第一天,筱冢义男欣喜若狂,虽然损失惨重,对面一团阵地岌岌可危,最多三天,必将占领沙虎山。
猛攻沙虎山第二天,筱冢义男稍微有些意外,对面一团的损失更大了,但阵地依旧稳如泰山。
猛攻沙虎山第三天,筱冢义男面色沉重,对面一团已经伤亡过半,但蝗军依旧无法更进一步。
......
深夜,一团指挥部。
张连勇坐在首座,满脸凝重,鬼子的进攻疯狂程度远超想象。
三个营长,七个连长和两个刚刚上位的代理连长争吵不休。
“团长,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咱老一连的老底子都快拼光了,我们七连,现在就剩30多人了。”
“是啊团长,我们二营五百多人,打到现在就剩一百多人了。”
“对啊,团长,别再死守了,这不是在送人头吗。”
......
张连勇重重的将手枪拍在桌上,打断了手下的碎碎念。
“二营长,你们还有多少人?”
“一百多吧”
“放屁,你们营至少还有三百人。”
二营长声音顿时低下去了。
“团长,你咋知道?”
张连勇冷笑。
“我咋知道?我从你们二营的枪炮声中,就能知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众人沉默不语,张连勇也没有责怪他们。
倒不是他们贪生怕死,自从分兵独立发展,他们一团就充分学习了八路军灵活的作战理念。
打得赢就坚决打,打不赢就游击打。
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这次不一样,林家栋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坚守阵地,没有撤退命令就钉死在阵地上。
张连勇始终知道,他是军人,不是商人,平常可以无所谓,一旦有命令,就不能计较得失。
别说赔本买卖,就算是杀头的买卖,也必须坚决执行。
“余耀华,你们营防守压力最大,怎么从来没听你诉苦啊?”
三营长余耀华是个学生兵,军校毕业后就跟随张连勇,不但脑子灵活,还敢打敢拼,很快就一路晋升到营长。
“有什么好诉苦的,就算我们三营只剩一个连,我就当连长,剩下一个排,我就当排长,身为军人,守土抗战乃我辈职责所在,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余耀华一席话说得刚才吵吵嚷嚷的几人羞愧不已。
张连勇也被感染,忍不住想起那些年战死的父老乡亲,比起他们,自己可幸运太多了。
“说的没错,司令给咱们一团下的是死命令,觉得不合理的,可以在战后提出,但是现在,没得商量。”
在统一军心后,张连勇看向地图。
“我们要拖住鬼子的进攻,我有一个想法。”
张连勇转身看向众人。
“现在鬼子疯狂进攻,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我们还剩八百人,不能墨守成规,我决定...”
“以连排为单位,化整为零,以沙虎山为核心,布置十几个小阵地,八百人,就像撒芝麻一样,撒在这些阵地上”
“八百人,十几个小阵地,鬼子就是一个一个拔,我们也得让他拔五天。”
在座的都是指挥官,一下就看出了这个战术的利弊。
好处是兵力分散,削弱了鬼子的炮火优势,即使他们啃下一个阵地,还有下一个阵地在等着他们,能有效牵制鬼子的攻势。
坏处就是,对于前沿几个阵地的士兵来说,这就是必死的战斗。
张连勇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掏出一个破旧的包裹,一层层打开,直到最后捧出一面已经泛黄但折叠整齐的白布。
“最危险的阵地是老子的,你们谁都别跟老子抢。”
将白布小心打开披在肩上,众人这才看清,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死”字。
“这是我老汉送我出川的时候给我的,伤时拭血,死后裹身,沙虎山不错,我张连勇就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