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水河畔。
女帝愣愣的站在那里，微风中的她，早没有了帝王威仪，发丝凌乱神情憔悴。
“陛下，种老将军带到了。”
洛水城，是大周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忠城”。
当初种老将军更是以此地为基，召集乡勇，慢慢的发展了一支不小的勤王军队。
只可惜，女帝一道圣旨下来。
种老将军家人被抓，人也被软禁了起来。
燎原之势的星星之火，瞬间被熄灭。
女帝回过神来。
突然喜极而泣。
喜的是这位老将军风采不减当年，如今更是老当益壮，虽然是满头白发，但那种独属于军人的精气神，丝毫不比年轻人弱，甚至尤胜几分。
身材昂藏，眼神锐利，仍是大将之风。
他并没有因为软禁就消磨斗志！
好好好！
泣的是，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怎么就把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将军给夺了兵权呢。
悔不当初啊。
“老将军...是朕负了你啊...”
姬瞾微微欠身，头垂了下去。
“陛下，万万不可！”
种霄钺感激涕零，忙上前扶起女帝。
“陛下这是要折杀微臣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切都是臣的错，陛下可万万不能自责啊。”
...他真的，我哭死。
如此赤诚忠心之人，世所罕见。
一时间，整个洛水河畔的气氛都凝固了，再想起如今的惨状，国破家亡，连帝王都落荒而逃。
君臣抱头痛哭。
其余之人更是啜泣不止。
连万鲤公主都被气氛所感染，泪如断弦珠帘。
一直持续了许久...
姬瞾才慢慢回过神来。
“老将军可能教我，如今该以何破局？”
“陛下勿忧，李唐虽然势大，但也不能尽得天下，如今大周境内心向陛下者仍是不计其数。”
“除了洛水城，还有落凤城、黄泉城、泣鹤城、葬龙城、绝麟城等等，数城都在等待陛下一声令下！”
“甚至南方诸国也都听闻大周境内叛乱，愿意为陛下分忧，如缅国、阿三、东瀛、柬国、挝国等等。”
“随时可集结数几十万联军，驱逐李唐！”
女帝心头一震。
这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多自己的死忠么。
就是...这城池的名字不太好听。
不过那不重要。
如果能集结这么多的大军，再等静真公主归来，翻盘指日可待。
她突然豪气上涌。
颓废一扫而空。
指着洛水，一字一句，声音铿锵，仿若剑鸣！
“种老将军，朕今日指着这洛水发誓，若能扫平叛军，朕当保你一生荣华！”
“从此与民休息，轻徭薄赋，持三尺青峰以斩奸佞！”
“正纲常，明敕法，安四夷，修文物，畏史笔，勤纳谏，承天命以抚万方！”
“若违此誓，则江河倒悬，宗庙倾颓，神鬼弃之，万民叛之！”
“姬氏一族，头悬于神都之上！”
“天地为鉴，日月为证，列祖列宗共听此言！”
轰——
洛水之水，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帝的诚意，竟然罕见的掀起了巨浪，异常壮观。
“陛下，何需发此毒誓啊...”
“只要您能够爱民如子，就是天下人的福气。”
“何需如此啊...”
洛水城外，文武官员眼眶通红，感动莫名。
一个帝王如此发毒誓，几乎等同于下罪己诏啊。
不，这就是罪己诏啊！
一个敢于光明正大承认自己错误的皇帝，不管她是否中庸，都是君之典范。
洛水河畔，哭作一团。
......
“陛下！！！”
“十万火急！”
这时，一名梅花暗卫突然快马加鞭赶到，在洛水河前更是舍弃了战马，脚尖一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
便跪在了女帝面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
女帝逃出神都，自然会留有一些后手，梅花暗卫全体行动，作为大周的情报暗网。
“慌什么！天塌下来由朕顶着呢！”
“陛下，今日一早，朝廷文武百官就开城投降，接那李昊入城，三十万大军没有人一人反抗，均被李昊收入了麾下。”
...就这？
女帝眉头微皱。
她做出离开神都决定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此事意料之中，都是权宜而已。”
“陛下，那李昊入了城，第一时间，就是把所有姬姓宗室之人抓了起来。”
“啊......”
姬如月身形一晃。
颤声道：
“他...他要做什么？他说了什么，快一五一十速速说来。”
暗卫看了她一眼，头垂在地上。
“陛下，他...他说按着族谱杀。”
“就在刚刚，姬氏族人，已经被全部杀光了，人头此时正悬在神都之上......”
噗通——
女帝应声而倒。
旁边之人同样沉浸在震惊之中，竟然没有一人反应过来。
女帝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泪水打湿了双鬓。
他李昊怎敢如此！
朕都没有诛他九族，他是怎么敢诛朕九族的！！！
姬氏之人，和他都是表亲关系啊，他怎么就下的了如此毒手的！
更何况...
尼玛的，老娘刚刚发过誓，就这么快应验了？？？
“王八蛋啊！！！”
“庶子安敢如此欺我！！！”
女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强大的怒意让她快速冷静了下来。
无能狂怒最不可取。
如何诛了他李昊的九族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她一把抓住暗卫的衣领。
“他还做了什么！！！”
“陛下...李昊入城之后，先杀了姬氏一族，又去城中安抚百姓，现在已经入住了太极殿。”
“并且，派人在凌烟阁重新立起了功臣榜...”
凌烟阁，在座之人均不陌生。
当年太宗皇帝登基之后，怀念一同打天下的功臣，为表彰他们所建。
里面每一位都堪称当代神将。
“好一个李昊，处处模仿太宗，他当真以为自己也能达到那种高度？凌烟阁，徒增笑柄罢了。”柳绯明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他手下才几个将领？现在就开始论资排辈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好像...只...只有一个...”暗卫表情复杂。
“谁！！！”
女帝、柳绯明、种老将军愤而出声。
“是...是柳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