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想到,菊子小姐在众人心中颇受待见。这菊子小姐很会伪装,将自己身份化作 “百花开”,十分接地气,大家都跟她亲近,谁都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竟是老板的女儿。表面上,菊子小姐没做过伤害大家感情的事,但梁红英却隐隐觉得,她绝非善类。
随后,梁红英问道:“大叔,我问您一句,这酒为什么要贴上曹家第一酒的标签,您知道吗?”大叔皱着眉,思索片刻后说:“曹家的酒确实有名气,我们都知道他们在造曹家的假酒。可谁会去管呢?大家都是来这儿卖苦力,挣点糊口钱的,不敢惹事。”
梁红英又问:“被抓的那几个人,您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抓吗?”大叔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都是那些狗汉奸,硬说人家是造反派、革命党。人家不过是给我们宣传了一些先进思想,让我们明白日本鬼子在侵略、剥削咱们。就因为这个,他们就被污蔑为造反,然后被抓了起来。听说还要被送到细菌实验室做实验,真是丧尽天良!大伙都想反抗,可没人带头,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这几个兄弟就要被处决掉,大伙心里都非常难过!”
梁红英听后,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几个人确实代表着一股正义的力量,牺牲了实在可惜。不过,她并不太担心,因为她把手雷和匕首偷偷给了他们。凭他们的智慧,定能想办法自救。
看着大叔忧虑重重样子,梁红英却心里有底,不过她没有当时说破,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只是同情的叹息一声。
接着,梁红英又向大叔打听:“大叔,我还有句话想问您。这酒听说喝了让人馋得慌,喝了还想喝。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您知道他们加了什么特殊原料吗?”大叔听后,一个劲点头:“确实,我们参与了这酒整个酿造过程,原本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最后往酒缸里添加东西时,我们不清楚他们加了什么。成品酒我们也喝过,喝了之后确实有那种感觉,特别爽。这酒以前口感一般,和市面上的酒没区别,跟真正的曹家酒更是没法比。可自从他们处理过后,这酒就大不一样了,卖出去后反响特别好,供不应求,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梁红英听后惊奇不已,又追问:“你们喝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良感觉?”大叔仰起脸想了想,说:“不良感觉倒谈不上,就是喝了酒之后不但不想睡觉,还特别兴奋,这是我们从前没有过的。说句不恰当的话,就跟吸了鸦片一样,喝了还想喝,让人欲罢不能。好在我们在酒厂喝酒方便,要是外边的人喝上瘾了,可负担不起这笔开销。”
梁红英听后,心里愈发不安。看来,这酒确实有问题,可到底他们用什么方法把酒变成这样,还不清楚。其实,梁红英本没必要深入调查,毕竟他们抢占曹家酒的市场份额并不大。她回去后,把这事告诉父亲,让酒商们留意一下,或许就能避免损失。但她更在意偷听到的话——这种东西既能对人造成重大伤害,又能让他们发家致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问大叔:“要是想弄清楚他们往酒里加了什么,有办法吗?”大叔用手抠了抠耳朵,皱着眉说:“姑娘,我劝你别研究这个了。要是在这儿触犯了他们的规定,肯定会遭到强力打击。以前也有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结果不是身败名裂,就是不明不白死在工程车下或半路上 。”
梁红英一听,哎呀,原来还有这样的事。看起来,他们的不正当行为,好多人都知道。梁红英不禁思索,他们在这里捣鬼已经多久了?于是,她又问:“大叔,他们在这里开酒厂有多长时间了?”
大叔抬起头,想了想,说道:“这个酒厂以前是中国人开的,后来不知是被日本人买走了,还是用了什么手段,反正现在归日本人所有。日本人接手,也不过两年时间。”
梁红英点点头,事情来龙去脉算是弄清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黑工厂。尽管大叔提醒她十分危险,但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劲儿,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这还是坑害人们身体健康的行为,她怎么能不管?再说,他们打着曹家酒的牌子,这事涉及曹家,梁红英就更不得不管了。
虽然大叔说得有些严重,梁红英也知道大叔没有说谎。但不管事情多难,都阻拦不了她。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处理好。
大叔匆匆离开,似乎不敢再和梁红英交谈。梁红英从大叔那里获取了不少信息,没必要再拦住他。她明白,大叔谨慎是有道理的。
梁红英继续朝着目标前进,她要为那位大姐趟出一条路。天色黯淡下来,得赶紧离开这里。外面已没有危险,鬼子想必已经撤离。多在这里待一天,就多一份风险。剩下小丁和小山两个小伙子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了。梁红英这么想着,快步奔到围墙附近。
只见大粮囤排列得整整齐齐,梁红英心想,这么多粮食能酿造好多酒啊!只是这么多粮食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有些纳闷。到了这里,梁红英不忘查看藏枪的粮囤有没有被人动过。还好,粮囤位置相当靠里,就算有人取粮食,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这里,她安心了。
梁红英看了看墙,要翻墙出去得有梯子,可这里哪有什么梯子呢?她又想起,把大瓮翻过来,就能当梯子踩着上去。要是实在够不到墙顶,还可以让一个人蹲下来,踩着肩膀上去,这也没问题。盘算好之后,梁红英准备回去把想法告诉那位大姐。
就在这时,忽听“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梁红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院里人声嘈杂,她也想去看看热闹,便朝着声响的地方跑去。绕过几个大粮囤,梁红英看到好多厂区保安,带着枪往事发地赶去。车间里的工人被监控着,不敢随意走动,但都停下手里的活,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梁红英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但隐隐觉得,这未必是坏事。随后,火光冲天,爆炸的位置在门外。看到好多人都往外涌,梁红英也跟着走了出去,居然没人阻拦。看来又是头上这块方巾带来的便利。
出到外边,梁红英看到是一辆鬼子的军车爆炸了,炸死了好多鬼子兵。她辨认了一下,这些不是巡逻的日本人,好像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梁红英瞬间明白,这难道是来拉那三个人的车?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难道那几个大哥拉响了手雷?怎么在这儿就动手了?就不能在半路上拉响吗?梁红英心想,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逃脱,还是和敌人玉石俱焚了。
梁红英扒开人群,向里张望,发现死的都是鬼子兵,那三个人早已不见踪影。看来,三个人成功逃脱了。一个高个子保安愤恨地说道:“他妈的,让他们跑了!这三个小子用的什么办法?还把车给炸了,死了好几个皇军,这可不好交代,得赶紧回去报告老板,报告菊子小姐也行。”
梁红英一听,菊子小姐要出场了,她很想知道橘子小姐究竟是谁。为确认那三个人是否成功逃脱,梁红英问旁边的保安:“大哥,问一下,是抓到的那几个人跑了吗?”
那保安回头看了梁红英一眼,看到她头上的方巾,才和颜悦色地说:“是。没看到他们的尸体,想必是跑了。我们已经把人交给皇军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这怎么向上面交代?”
梁红英追问:“他们犯了什么错啊?”
保安神色严肃,一开始不想说,后来还是告诉她:“有人告密,说他们几个人煽动工人造反,还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老板就让我们把他们抓起来了。”
梁红英听后,心中气愤不已。就凭别人一个告密,就把人抓起来,还要送到那种地方,鬼子手段也太毒辣了。梁红英还想多问一句,到底是谁出卖了这几个人。尽管看出保安有些不耐烦,但凭借头上方巾的“光环”,她壮着胆子又问:“大哥,能不能告诉我,是谁通报的他们?”
保安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梁红英,眼球瞪得像铜铃一样,怒冲冲地说:“你这小丫头,是不是刚来的?不知道问这些会犯错误吗?菊子小姐平时没跟你说过?你要是非问不可,我也能告诉你,但后果很严重,出了事,可是要追究到你身上,你还想听吗 ?”
梁红英想都没想,果断地说道:“我想听,出了事我负责。大哥,你就告诉我吧。”她的回答,大大出乎保安的意料。保安傻愣愣地盯着梁红英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去问菊子小姐吧。你是她手下,她清楚得很,肯定会告诉你。别来问我。”
说完,保安挤出人群,快步离去,把梁红英甩在原地。
梁红英心里暗自吐槽:我有追问的胆量,你却没回答的勇气。你们这些人,纯粹外强中干。对付自己同胞时耀武扬威,见到日本鬼子,却吓得屁滚尿流。就凭你们,国家哪有希望?
吐槽归吐槽,梁红英没停下行动,又开始仔细勘察现场。一边勘察,她一边琢磨:保安让我去问菊子小姐,难道这件事和菊子小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