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变革也是如此。
火药区爆炸虽然闹得人心惶惶,但何尝不是一次大变革的机会。
朱远趁热打铁,以安全为由,将所有工匠叫到一起,开了个大会。
宣布所有工匠要将自己的手艺公开,尽可能避免以后的危险,防止像今日的这种情况再次发生。
此事自然有人反对,但只要一句,你也不想危险发生吧,就能把工匠反对的言论堵在口中。
毕竟火药区爆炸是真实发生的事,谁又敢赌自己负责的区域不会出现问题呢?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丢了小命,得不偿失啊!
更何况他们不教,难不成老爷就找不到愿意教的人?
没了你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猪了?
到时候老爷请来一个愿意教的人,自己等人岂不是又没守住手艺,又得罪了老爷!
说到底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反对老爷的命令,怎么想都没好处!
最终,工匠们还是答应执行朱远的规定。
………
处理完工匠的事,朱远动身来到了官府,径直找到知县老爷。
“朱老爷能百忙之中抽空来县衙看小老儿,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您请上座,请喝好茶。”
朱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见到捕快都要好言好语奉承的升斗小民,如今的他连知县都要阿谀奉承。
若是寻常人想要见到知县,除了公堂便再无他法。
而朱远却只需要往知府里一站,自然有人前去通知知县。
面对朱远,知县不敢耍任何派头,得知他前来,连手上的案子都直接放下。
似是为了体现自己的重视,知县一路小跑来到后堂,见到朱远时,脸上当即绽放出笑容。
笑得好像看到什么亲切长辈一般。
“这是小老儿珍藏多年的龙井,就是上一次陈海过来,小老儿都没舍得拿出来。”
“今日朱老爷大驾光临,小老儿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只能拿出这茶,让老爷您品鉴一番了。”
知县一边泡茶,一边介绍着手中的茶叶,同时不停吹捧着朱远。
暗地里的意思不过是说比起陈海那个知府外甥,他更重视朱远,以此来哄朱远开心。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知县可不认为朱远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而花花轿子众人抬,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此低声下气的奉承你,你总不能给我找倒霉事了吧。
就算是找,你好歹也应该关照我一下,毕竟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朱远自然能听出这话外之音。
拿起茶杯,吹去杯中浮叶,朱远轻尝了一口。
的确是好茶,比自己市面上能买到的茶叶还要好上三分。
随后,朱远淡笑道:“知县大人言重了,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沾上我就有倒霉事发生。”
“岂敢岂敢,朱老爷福缘深厚,自有天意照顾。”
嘴上奉承着,知县内心里却大倒苦水。
对他而言,朱远和扫把星转世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见到朱远,对方打进官府,逼得他从地道里逃跑,因此挨了陈海一顿打不说,还没跑掉,被抓了回来丢尽脸面。
第二次见面,更是直接被架空。
如今,是第三次见面,知县又怎么可能不多想。
“行了,老爷我今天不是来听你奉承的。”
朱远摇头打断知县的吹捧,开口道:“我也不和你绕弯子,打谜语。
今天过来,是有一桩好事想和你谈。”
好事?能有什么好事?
知县苦瓜般的脸瞬间一变,有些好奇地看向朱远。
如今朱远是凤阳暗地里的主宰,能被他称为好事的事,自然小不了。
即便知县再不愿意看见朱远,如今也被勾起好奇心来。
“还请朱老爷告知。”
“你想不想当知府?”
放下茶杯,朱远轻飘飘地说出震撼人心的话来。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那可是在一州之内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分毫的知府!
他如今是县令,面对朱远的威胁只能任由对方拿捏。
可他若是知府,朱远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小蚂蚁。
什么架空官府,什么上百土匪,都是虚的!
知府手下可是有军队的!
到时候他只需要一张剿匪令,便能让镇守士兵彻底灭杀朱远,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
当然,剿灭的只能是以前还没有成气候的朱远。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不能拿以前当做现在来看待。
如今的朱远已经成了势!
除非能想出一个缜密的谋划,确保万无一失地拿下朱远,防止他逃了性命,借着民意拉起一支造反大军。
要不然即便是知府,也要让他三分。
但不管怎么说,知府就是知府!
换算一下,便相当于市长。
地位和权力摆在那里,谁又能不心动?
网上吹吹牛,看不起市长的话可万不能当真。
若是有机会,即便是一个有编制的小科员,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打破脑袋去抢。
男人心中就存有一份对权势的渴望。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脱封侯拜相这四个字的诱惑,若是有那只能说还有更大的诱惑。
比如。
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而像知县这种垂垂老矣,对美人无能为力,对美食失了兴趣的人。
他心中追求的东西,除了金钱便只剩下权力。
而众所周知的是,有了权力,金钱不过是附加之物,简而言之追求权力便是知县内心里唯一渴望的东西。
而眼见今生只能在知县位置上待到死的人,面对如此诱惑,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或许开始时他还会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但等这个诱惑在内心里发酵成长,便能让对方走火入魔,哪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他也敢试上一试。
而朱远显然低估了知县对更进一步的渴望。
只见知县沉默片刻,随后眼眶居然泛起红润,呼吸之间竟是落下泪来。
“朱老爷忽怪,小老儿只是想起一些伤心事,这才有些情不自禁。”
知县抬手擦去眼中热泪,有些抽噎说道。
没人知道,知县为官至今以来,到底受过多少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