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雨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大家又不用干农活了。
跟师父相近的几户邻居一起来到师父家聊天。
师父作为村里辈分很高的一个老者,一个村又大多一个姓都沾亲带故的。
大都叫他“老老爷”或者“老爷爷”,就是比自己爷爷辈分还要高的意思。
老爷子没有娶妻过,孤身一人一辈子。
现在年龄大了,大家没事时候都会来看看他。
陪他说说话,怕他一个人孤单。
不仅二毛师父,村里其他几个孤寡老人家里,大家都会自发去看看照顾照顾。
问问身体情况如何,想不想吃点什么可口的,或者看看有没有衣物需要清洗缝补。
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聊着,一个农妇说道:“昨天也不知道哪个神经病犯病,大半夜的敲我家门,我家孩子爸开门还没人。是不是村尾二流子又喝多了想偷东西?”
“咦?我家昨天晚上也有人敲门,打开门也没人。”
“我家也是。”
“怎么咱们都一样,我家那口子还追老远想看看是谁,也没看到人。”
“那就不可能是二流子了,他又不能把自己拆成几份挨家挨户敲门偷东西。”
“说不定是你们的小情人按耐不住想你们了”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农妇开玩笑道。
“那也不对啊,谁能不知道孩子爹在家呢。”
“就是男人在家偷吃才香”
“哈哈哈哈”
大家笑成一团。年轻点的妇人则红着脸在旁边缝补衣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
二毛听不懂他们的玩笑话,就好奇的看向师父,想知道咱们晚上有没有被敲门。
他一个孩子睡觉可沉了,敲门也是听不到。
师父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得点个烟袋,出去坐在门口抽起烟来。
师父最近看起来好像心事很重,但是又不想说。
二毛也不问,就静静的陪着师傅。
性格沉稳温和的二毛,真的是老人眼中标准的好孩子。
当天夜里,下了两天的大雨小了许多。
半夜,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村庄里的灯光此起彼伏的亮着,叫骂声一片。
第二天,大家互相一询问,很多户人家都被敲门吵醒了,开门也没人。
甚至有几家门口还发现了一些模糊的泥鞋印。
有人提议报警,但是既没人丢东西也没人受伤,出警原因是什么呢?
就是有人敲门几声,那也说不过去。又不是一直敲,骚扰谁家了。
大家互相一询问,都是敲了几声后,问声是谁,然后去开门就没人了。
一样的情况。
会不会是雨太大把鸟窝淋了,大鸟到处乱飞撞门上了?
那得多少鸟敲那么多家门。
而且有些门口的脚印怎么解释呢?
大家一起来到老爷子家,让他给看看。
师父安抚大家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
晚上正常到点关灯睡觉,有人敲门不要回应就行了。
众人点点头纷纷散去。
夜里,雨又大了许多。
师父让二毛早早休息,自己上了香,一碗满满的半生的白米饭放桌子上。
点了一根蜡烛,坐在堂屋,静静的吸着烟袋。
深夜,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趴在师父身边的狗子抬起头,耳朵支楞着,没有叫。
师父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来了?饿了吧?外边冷,快进来!”
随后转身进屋,他的身后,一串串湿漉漉的泥脚印跟着他进到屋里。
师父进屋后继续坐着抽烟袋。
那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桌子前,把米饭端起来,使劲的吸着,连同点着的香,一起吸到鼻孔里。
不一会,模糊的身影,清晰起来。
从他的穿着外观,就看出来他生前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
他看着很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穿着一身抗战时期的军装,已经破烂不堪,衣服上满是鲜血和弹孔。
半个上身扎着绷带,鲜血和污渍把绷带染的发黑。
额头上的绷带从一只眼睛裹到后脑。
挺拔高大的身形,即使浑身是伤还是站的笔直。
标准的国字脸,高挺的鼻梁,剑眉浓密而有力,宛如两把利剑,即使眼神空洞,眼露迷茫,也藏不住眼角的坚毅与果敢。
师父看着这满身伤痕的身体,俊朗的又消瘦的脸颊,有些心疼,眼角含泪,他偷偷擦拭一下,起身要给他加饭。
“不用了,老人家。谢谢您。请问一下,这是哪里?我想回家,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