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师父就来到四嫂家里。
难得他们还能想到给来娣办个差不多的身后事,灵堂已经搭建好,还给来娣弄个破旧的棺材。
结果跟师父一起来的村长冷哼一声说道:“这母子俩太过分了!也不怕遭报应。
昨晚我到他们家,本来想劝说他们给来娣办个丧事,结果这娘俩特别积极主动,还挨家挨户通知吃白宴,话里话外意思他们娘俩很可怜,大家不能空手去。
目的就是为了收点礼金。”
师父听闻无奈的摇摇头,进屋对四嫂说道:“四嫂子,我看你这灵棚里连个香都没点,遗像没有,操办事的大总也一个没来,就那一口薄棺材,点个灯泡,这不合适吧?”
四嫂咋咋呼呼的对师父说道:“又不是家里老的去世,孝子贤孙们得大操大办。
这就是个自己找死的赔钱货,哪有那么多讲究!
能给她办个后事,我们娘俩已经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看她跟我儿子结婚多年,我非把她扒光了扔野外让野狗啃了!”
师父气的脸都红了:“你这个小老太太,怎么那么狠心?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狠心?我能有这贱表子狠心?把我孙子害死了!
我恨不得把她扒皮割肉,扔粪坑里沤肥!”
四嫂说着,又两手一拍,坐地上嚎啕大哭。
师父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他转头问大宝:“你俩夫妻多年,难道你连给她上炷香道个歉都不肯?”
大宝无所谓的点根烟:“我又没做错什么,凭啥给她道歉?
什么香不香的,她配吗?”
说完,冷漠的转身招呼来客去了。
师父回到灵棚,看着光秃秃的桌面和村长加急打印出来的照片,沉默一会,点头说道:“我知道你都看见了,我最近累了,今晚要早点休息。
我年龄大了,睡着后谁也喊不醒。
去做你想做的吧!”
棚顶的灯泡被吹的忽明忽暗,一阵冷风吹过四嫂母子身边,他们控制不住的打个激灵,扭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又乐呵呵的招呼上账师傅吸烟吃瓜子,叮嘱把账单记仔细些。
第二天一早,四嫂就草草拆了灵棚,把来娣送到火葬场烧了,随便找个地方埋葬,甚至没有通知她的家人。
村里人都劝她:“你这样不合规矩,哪有第二天就火化的?
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还不如不办。”
拿到礼金的四嫂双脚一蹦,拍着手骂道:“哪个狗日的敢背后说我们娘俩一个字,我就睡他家门口,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的从地里爬起来!
我自己家务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们这些吃饱撑的来过问?都赶紧滚!”
村里人都不想惹事,谁沾了他家谁倒霉,只能偷偷朝他家吐口唾沫,都纷纷散了。
晚上,娘俩在屋里一边数钱,一边看电视。
四嫂还高兴的给儿子弄了熟食和白酒,母子俩边喝边聊:“乖儿子,等过几天,给你从外地找个老婆,咱们就要年轻漂亮屁股大的!”
大宝喝的醉醺醺,他摇头不同意:“妈,外地的说话万一听不懂咋办,干嘛不在这附近找?”
“你这傻小子不懂了吧?
外地人不知根知底,好哄骗。
这附近谁都知道你死了老婆,还是个带蛋的。
谁敢嫁进来?弄个外地的,越远越好,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想走都走不掉。”
大宝嘿嘿笑着,给四嫂也倒了一杯酒:“还是我妈精明,那就按你说的办。
明天,给我点钱,我先去城里看看去!”
吃饱喝足的大宝哼着歌回到自己房间,他关门时感觉头顶有东西动来动去。
抬头看向屋顶,却什么都没有。
他转身躺床上,醉意让他困劲上头,迷迷糊糊的打个哈欠,嘴巴还没闭上就打起呼噜。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东西一滴滴落在自己脸上和嘴里。
睡着的他咂吧着嘴,品了品,一股腥臭的味道让他作呕,翻身头朝下吐了一地。
吐完后清醒一点,他擦把脸,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又抬头看看床上方,也没有任何东西。
那刚才嘴里吃进去的是什么?
那种味道似曾相识。
大宝莫名其妙的躺下,睡意全无。
他侧身拿出手机,开始看电影。
耳朵边突然一阵吹气,冷的他一哆嗦,赶紧把被子往身上盖盖。
“等下!”
大宝突然坐起来:“我刚才嘴里味道怎么跟来娣上吊那天,肚子死胎掉出来味道一样!”
想到这里,他惊恐的四处看了一圈,使劲用鼻子嗅嗅,差点被自己呕吐物又熏吐。
屋里静悄悄的,除了手机微弱的亮光,什么都没有。
“他妈的死了都不让老子安生!”
大宝生气的啐了一口,躺下侧身继续看手机。
他还是觉得有点冷,把被子紧了紧,继续看手机。
“阿嚏!”大宝打个喷嚏,喷了一手机口水。
他用被角擦擦,手机屏幕突然黑了。
“没电了吗?”他按了下锁屏键,没反应。
手机突然像被摔碎了一样,出现许多竖纹,接着猛一亮,又黑了。
屋外微弱的走廊灯照进屋里,大宝惊恐的发现,手机漆黑的屏幕上慢慢印出一张脸。
是来娣那张狰狞的脸,舌头耷拉到下巴,眼球凸出,黏糊糊涎水顺着手机流到大宝手上。
他啊一声大叫,抬手把手机扔了,不停在被子上擦拭。
然而那粘糊的手感却越来越强烈,简直跟抹了胶水一样。
突然,屋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大宝有些害怕,不停喘着粗气,嘴里哈出的热气升腾起一片白雾。
他惊恐的看着屋里,床前的黑暗中,通过白雾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是来娣。
她脖子歪向一侧,两肩低耸好似被砍了拐角,拉长的舌头顺着胸口向下滴水,两胯之间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流了一地。
接着“呼啦!”一声,一个青紫色的大头怪物从来娣两腿之间掉落,像一只狗一样蹲着,咧着嘴巴朝大宝笑。
“妈呀!”
大宝吓得头皮都炸了,掀开被子就想跑。
但是踩到自己的呕吐物,摔了个狗吃屎,鼻血喷溅一地。
他哆哆嗦嗦的抬起头,试图证明自己是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然而,泪眼模糊的缝隙中,来娣也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歪到肩膀的脖子咯吱一声回到原来位置,只有那血红的舌头依然在胸口晃荡。
大宝身下一身暖流,屎尿浸透了裤子,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那滑腻的长舌头正在他脸上转圈。
“嘻嘻嘻,老公,你不说要和我天长地久吗?我好冷啊,来陪我吧!”
空旷的笑声带着回音在房间里回荡。
大宝感觉到脖子被紧紧勒住,他喘气越来越困难,已经开始两眼充血,脑袋发懵,
求生的欲望占据了身体上风,他用尽力气扯开脖子上的舌头,闭眼往外冲去。
耳边的嬉笑声越来越近,大宝脚步不停,浑身冰凉到极点。
他仅存的一点理智询问他:“家里院子就那么大,怎么还没跑出去?”
“哗啦啦!”
大宝身形一矮,栽倒在地。
他身下是碎成一片的酒瓶渣子,那是他晚上和自己母亲在院子里喝酒没来及收拾的空瓶子。
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一些,但是自己浑身都是伤口,根本站不起来,他只能艰难的往外爬着。
从他的下体位置,露出一条血痕延伸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