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阴森。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曲云筝抱剑于怀中,她修为高,寻常妖鲁不敢靠近她,她进来了就阴森中几日,也跟此处的老大拜烛打过一场,不过拜烛一听她是沈献灵的师姐,当即收手不打了。
(被偷光家底的大赤飞鸡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拜烛欲离,却被曲云筝叫住了。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眼前之人是魔修,曲云筝将欲出到的佩剑摁住,口吻上算不上多好,“赤丹一族的最后传人在何处?”
拜独也不跟她计较,他心里光还持念着那个唯一懂他的小姑娘。
赤丹一族被灭得早,最后一位传人也被封印了数百年,若非是以前的那些大修士,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够知晓这一族到底是如何模样。
巧得很,拜烛就算得上是那大修士之一。
血阵葬于阴森之下。
由云筝又在就明森中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之前楚知禅他们来过的地方——她探到了禅珠留下的残余气息。
取出剑,空明剑自动出鞘,当空一斩便斩向那块石头,见得地面颤动,曲云筝收回剑,随后便落入黑暗当中。
——
楚知禅出去看时,谢白衣大获全胜!
狐狸雪白的皮毛上沾了点血,看不出来是伤到了哪里而且被黄符几乎裹成了棕子,此刻倒在地上,跟条虫子一样还在挣扎,嘴里边骂个不停,叭啦叭啦一堆废话。
“——我不过是要求一双人,与你们何于?!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修士,尽会胡乱插手!你放开我!放开!”
楚知禅刚一靠近,谢白衣就扭头回来看她。
“受伤了吗?”楚知禅上下扫了他几眼,没看见什么伤势。
谢白衣没答,反而是盯着她的脸看,夜色妨碍了视线,但是他仍旧问:“你怎么了?”不仅面色苍白,声音上听起来也有些虚弱。
倏地,谢白衣想到什么,又低眸看了那只狐狸一眼。
随后狐狸就感到自己被符炸了一下。它尖叫:“同我没有干系!我没伤她你他妈少把责任扯我身上来!阴险狡诈的人族——”
谢白衣冷笑了一声,又炸了它一下。
楚知禅:“……”
楚知禅默默地在心里想:谢白衣打完架都是这个样子吗?有些杀气腾腾的。
“我没事,方才在屋里头吹了吹笛子,太吵。”楚知随口回答。
谢白衣:“……”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然而话在嘴边绕了一圈,他到底没说。看见楚知禅走到狐狸面前蹲下,然后伸手揪了一下它的耳朵。
狐狸:“……!”
狐狸把耳朵一缩,然后尖叫:“你做什么?!”
“肃静,”楚知禅说,“否则你的舌头无须再留了。”
狐狸从楚知禅的身上看出这人更加不好惹,于是憋屈地将话给咽回去,恶狠狠地瞪着楚知禅。从它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它已经在脑子里想好一百零八种把楚知禅他们杀了的方法。
然后它就听见谢白衣说:“眼睛剜了吧。”
狐狸:“!”
好一个妇唱夫随,狗男女!
楚知禅听了谢白衣的那句话后若有所思,然后敲了敲零零一:“坑货零,我刚刚算不算是被抢台词了?”
零零一:【……】
零零一:【叮!检测到该剧情任务,现为宿主发放任务小提示:
【任务小提示:让谢白衣主动拥抱您。】
楚知禅:“……”
这是迄今为止她见过最难的任务。
楚知禅诚恳地问:“能把主次换一下吗?”
别说拥抱了,单就是那“主动”二字就是个大工程啊啊啊!
她都怀疑让谢白衣抱她,他能暗自准备一把匕首,然后捅她一刀。
毕竟谢白衣还真干过捅她这件事。
零零一铁面无私:【剧情任务系统无法更改哦~】
楚知禅:“……你滚蛋吧。”
任务什么的都先撂一边放下,楚知禅对狐狸说:“人妖殊途,他剃发为僧断红尘,你便该明白他对你早已无意。”
狐狸一顿,随后冷笑:“狗屁的话!我不信,我不信他就这般不要我了,什么狗屁的人妖殊途,都只是一句空话罢了!他自己许诺会以真心待我一人!不过是你们横插一脚,将吴郎的心被蒙蔽,让他害我,远离我!你们同这庙里的秃驴一样,都是坏胚子!”
“是吗,”楚知禅面无表情,“那为何你受伤,落得如此如此,他都一直在旁冷眼旁观?”
狐狸听了这话之后一愣:“什么?”
楚知禅的身后传来脚步数声,随后在那夜色隐没中,走出来一人——
正是今日所见的无念。
无念看着地上的狐狸,半晌才动了动唇,叹息一声:“是我给施主惹麻烦了。”
“……”
楚知禅问起方丈无念之所以要剃发为僧的缘由,方丈只道了句“红尘忧烦情难了”,其中是什么意思她便能够明白了。
她后来从无念那儿打探得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无念原是吴倚,城中寻常人家,某日外出救得一只受伤的雪狐。悉心照料几月后雪狐化出人身扬言要报答他,他推拒不受,一来二往间竟莫名爱上了那雪狐,甚至一度为了它而和家中人决裂,家人寻来道士,道士说他是中了妖术。
妖术被破,雪狐勃然大怒杀了道士,欲伤吴倚家人时,被吴倚拦身阻止了,但雪狐非要同吴倚一生一世一双人,哪肯就此作罢?于是便是无止休地纠缠起吴倚来,狐狸向来吸食人的精气,除吴倚外,吴家人几乎不能幸免。
百般无奈之下,吴倚便只能出家当了和尚。
虽是人间界,但佛像对妖物也有压制作用。
吴倚成了无念,却没想到雪狐竞如此胆大妄为,连佛像都敢毁了去。
夜里的香火不比白日里的强盛,加之月华有助妖力,所以雪狐便一直都是在夜里出来,白日便装作小沙弥的模样。
躲不过,避不开,无念只好求助师弟归罪,却不料因此而牵连了他。
以上种种,便大致是事情的起因经过了。
楚知禅瞧了狐狸一眼。
这姐的恋爱脑没跑了。
谢白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顾着沉默不说话。
狐狸瞪着无念:“你自己说要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无念摇头:“那是你对我施了妖术。”
狐狸冷笑:“我对你使了妖术?你个懦夫!”
它看着无念的眼神中逐渐染上怨恨:“吴倚,你就是一个懦夫!”
无念恍若未闻,他起身向楚知禅他们颔首行礼,“妖物降伏,那便劳烦施主,将后患除了去。”
楚知禅看了他一眼。
“谢白衣。”楚知禅喊。
谢白衣回神,偏头看向她:“说。”
“先将这狐妖捉了,”楚知禅说,“稍后见了方丈,此事便算了了。”
谢白衣看了她一会儿,视线相接,他到底是将话咽下了。
狐狸被收入囚妖符时还在尖叫,不过无人搭理它,楚知禅让谢白衣抹了阵法痕迹,又去见了方丈。
方丈得知事情解决了,对谢白衣连连感谢,临了又还是于心不忍问及那只狐狸的下场会如何?
楚知禅捐了香火钱,闻言扭头过来,替谢白衣答了:“我们自有定夺。”
方丈点点头,叹息一声后便不问了。
他们欲留楚知禅同谢白衣在长时寺中歇上一歇,但是楚知禅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现在完全就是靠着那七分毒在强撑,她还不想等药效过去了,她直接在谢白衣面前表演贴地阴暗爬行。
而且……他们还有事要解决。
方丈他们送楚知禅与谢白衣出门,道别时,楚知禅有意无意看了无念一眼,后者低头瞧不见神情,也没看见她的视线。
出去后走出一段路,谢白衣停步在原地不走了。
“无念有问题。”谢白衣说。
楚知禅也跟着停步,偏头看向他:“接着说。”
这就是她也看出来了的意思。
谢白衣并不意外,不可否认,楚知禅很聪明也很敏锐。
谢白衣垂下视线看着手中的囚妖符:“无念并没有受妖术影响,那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心中自愿。”
他也在贪恋狐妖的貌美。
只不过后来发觉狐妖缠上他后他脱不开身,加上同狐妖欢好后精气被吸走,他便慌了。请来假道做法,然后扯出一个弥天的假象,所谓的剃发为僧,也仅仅是他的手段。
否则他不会将狐妖所化的明心带回来。
他所露出的破绽,是狐妖与他的那块许愿牌,若非是真心被蒙骗,狐妖不会毁了它;他的破绽更是狐妖的那句“懦夫”以及他迫不及待让谢白衣除掉狐妖的模样。
无念表现得堪破红尘,但内心私欲从未被抹除。
——待狐妖死后,他便极有可能还俗入世了。
一方人讲一方事,从无念口中听的未必为实,而从狐妖的表现而言又未必为真,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纠缠上情爱,就成了一桩麻烦事。
楚知禅:我身上也有一桩大麻烦,而且还不是我乐意的那种。
狐狸被放出来后,伏在地上不吭声。
刚才谢白衣说的确为事实。
楚知禅看了那狐狸两眼,最后只对谢白衣说:“你来做决定。”言罢,她便握着禅珠轻轻拨着,溜到一边看风景去了。
不碍事不碍事,她没看见谢白衣杀生就不关她的事。
我佛慈悲。
谢白衣将视线从楚知禅那边收回,转向狐狸。
“你的确杀了人,纵使事情的发展当中你也被蒙骗,”谢白衣蹲身下来,手搭在膝上,垂眸说,“但我不会宽恕你。”
狐狸冷笑了一声。
“难道你就想宽恕他?”
狐狸怔了怔,随后转眸,看向谢白衣。
谢白衣垂着眼帘遮住眸底的情绪,开口时声音淡然又似乎是压着什么情绪:“他算计着你,让你落到我们的手中即将要丧命,你修行数年,甘心因为一个欺你害你的人而丢了性命?”
狐狸张了张口。
谢白衣:“他不应该得到一个好下场。”
这句话像叩击到了狐狸的心中一处,它暗自咬牙,冷眉盯着谢白衣,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去杀了他不成?”
“我不杀他,是你。”
谢白衣:“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生时负你,那你便拉他一道赴死,总归生难同衾,死便同穴,这难道不是你所求的吗?”
那许愿牌上写着什么?
一面是他们的名字:吴倚,小狐妖;
一面是狐妖提笔写下的:生同衾,死同穴。
狐狸盯着谢白衣,知道他是真的不会放过它。
生难同衾,死便同穴。
吴郎负她,骗她,那便不能怪她心狠!
狐狸的身形变幻成为一个窈窕女子,狐耳媚容,她挽着自己的衣裙,盯着谢白衣:“里面有佛,我不能杀生。”
谢白衣:“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他递过来一样东西,狐妖低头看,是一张隐息符。
谢白衣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倘若你不离开黎花城,那便别怪我将你斩于剑下。”
狐妖犹豫几番,伸出手探向隐息符,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缩了下手,扭头看向一边仿佛遗世独立的楚知禅。
谢白衣不拦她,那她呢?
她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谢白衣没朝楚知禅那边看也能知道狐妖在忌看什么,他说:“放心去,她不会拦你。”
她不会拦他。
于是狐妖收回视线,将符抓在手里,将要离开时又犹豫一番,最后深深地看了谢白衣一眼,对他说:“你同你师姐什么关系我无从置评,但我认为你并不知道她有事瞒你。”
谢白衣眸中一动:“说。”
在狐妖开口前,谢白衣又说:“你敢骗我试试。”
狐妖:“……”
都这情况了我还敢骗你吗?!!
狐妹说:“她身上中有毒。”
谢白衣一怔。
狐妖:“言尽在此,多谢。”
狐妖扭腰轻轻一转,身形化作一缕轻烟,飘向长明寺。
谢白衣站了半晌,然后才像缓过劲来一般蜷缩了一下指尖,看向那头的楚知禅,恰巧这时楚知禅也转身看过来,与他视线相接。
楚知禅细微地歪了下头:“?”
那么杀气腾腾地盯着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