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飞过,杀了一圈魔修后落回谢白衣的手中。
他抬头看了看天,那正与血兽对战的正是言掌门,而底下的弟子们与众魔修厮杀,血淌了一地。
那头慕长帆他们浴血杀魔,左顾右盼地在找楚如弹。
忽见身侧飞来半扇青光,将欲要偷袭的魔修拦下。
楚知禅将青线束一收,瞬间将身旁的魔修的手中利器绞断干净,谢白衣与她相互配合,出剑便是鲜血四溅。
“他们的实力不对劲,”楚知禅凤眸微眯,“我去助言学门,你去找魏撼心与慕长帆他们。”
谢白衣点头:“好。”
楚知禅飞身欲走,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来:“——站住!”
血气一掌杀招夺来,楚知禅抬手接下一掌后翻腕化开力道,腕上禅珠泛起青芒,她扣住那人命脉朝前一带,又一击袭向她便顺翻身躲开,回身踢出一脚正中那人胸口,踢出数丈远!
血气沾上了袖角,楚知禅低眸看了一眼,最初的那一掌别有阴谋,她掌心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那魔修还欲再上,却见禅心剑斩出,斩下他一条胳膊!见未中,又欲再斩一剑,魔修已经遁地而逃!
手被抓过去,楚知禅说:“是在繁都外的那个魔修。”
她记得没错的话,是什么二宫老大,参棵大树。
这才几日不见,他修为大涨一截。
谢白衣的脸色难看:“任他是谁,杀了便是。”
楚知禅听见这杀气腾腾的话,这才将视线移向他:“小伤罢了,我无事。”她说完就将手收回来:“留心那些魔修、切勿轻敌。”
谢白衣还要说什么,楚知禅已经转身往言掌门那边去了。
“……”
谢白衣垂了下视线又抬起,禅心剑的剑意被激起而鸣了一声,他侧了侧头:“参棵大树,出来受死。”
那一道黑影闪过,禅心剑瞬间掠出!
拔出剑,血溅上了脸。
魏撼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抬眼看向身边围了那一圈的魔修。他当然知道血气宫,不过在半个月前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血气宫的魔修大多是一些初蒙境或开悟境初期的修士,压根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但是刚才交手,他们每个人至少都是开悟境初期及往上的修为!
才区区半月,如何能这般快?!
“你们这些魔修,”魏撼心按了一下腹上的伤口,“修的东西还真是越修越邪门了。”
“哼!”为首的魔修冷哼,“我们有魔神大人的庇佑!哪像你们这些愚昧的家伙!”
魏撼心握剑晃了晃,轻声说:“去你妈的魔神大人。”他话音未落便起剑式,以方才说话的那个魔修为突破点,踏风行剑,掠身而出!
魔修们迅速作出反应,“——杀了他!攻下清云派!”
魔修们翻掌起印,血气掀起杀招,从四面八方攻向魏撼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风般的灵流掀来。
“一念,”有人轻念,“三千苦厄去!”
青芒携灵流将血气镇压,当空划来散作千百道青线束,左右一缠,禅息渡化,分出一道让魏撼心接于剑中,流水行风一式斩出,风藏杀机于无形间斩杀众魔!
魏撼心回头,就见楚知禅踏步而来,地面上淌着血,她足下却分毫未沾,虚虚踩于尘埃之上,衣袍干净。
魏撼心无奈地道:“师妹,咱再放个大招呗?”
楚知禅走到他身边,瞥了他一眼:“我没有大招。”
她要真有那什么大招早放出来了,哪用得着他提醒。
佛修一道的招式得靠参悟,不能随便放招,说白了就是她的技能是被动触发的,烦死了。
“这些魔修不对劲,”楚知禅看向血兽,“魏撼心,带你的师弟们下山。”
魏撼心愣了一下:“我……”
血兽上的“稽米花”好像发现了什么,“嗯?”了一声之后挑了挑眉,随后低笑了两声:“还真在这儿。”说着,他指尖往下点了点,血兽一把将言掌门的剑阵拍毁,随后尖啸一声,忽然朝某个方向仿佛泰山压顶一般拍下一掌!
正站在某个方向的楚知禅:“……”
“我没工夫跟你说废话,”楚知禅冷厉地扫了魏撼心一眼,“除非你有把握能与他们一战,否则你就别在这里自寻死路!”言罢,她手中的禅珠尽数化作青光散开,她双手起印袖朝天一挥,青光盛耀一方,正面迎着那血兽巨而去!
青光穿透血兽巨爪,“稽米花”眯了下眼后反应过来不对劲,手朝血兽头上一拍便翻身而起,就在他刚刚起身的那一刻,血兽被青光一绞,轰然而散!
“你们这些遇强则强的佛修啊,”他低笑着轻叹,“真是让人心烦——”话音未落,他旋身避开一剑,抬头看去,是言掌门。
“你也烦人。”他点评道。
“你是何人?”言掌门刚才跟血兽斗得头破血流,他盯着眼前的“稽米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扭曲异样的修为威压。
这绝对不是原本的“稻米花”!
“稽米花”指尖点了点:“灭你满门的托梦大魔神。”血气自他袖间逸出几缕,形成屏障,恰就挡住从他背后偷袭的楚知禅。
楚知禅戾气地眯起眼,一字一顿:“离、惘!”
又是你这挨千刀的东西!
“稻米花”——离惘被直呼大名,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愣完他就笑了几声:“哎,竟然还有人能记得我的名字。”
他说着,眸子不中的血色愈来愈深:“那来吧,等我灭完满云派,就废你修为收你当大弟子,以后血气宫的老大,就是你了!”言罢,他身形作鬼魅一般地在原地消失。
楚知禅警觉,听见风声的那一刻瞬间出掌一挡,恰就对上了离惘拍向她的那杀招!
一招被接住,离惘更意外了:“不错,很有资质。”
他又一次从原地消失,楚知禅压住流血不止泛起疼痛的手臂,抬头,就见周围站了无数个离惘。
“……”
去你妈的。
“锵——!”
谢白衣那头专追着参棵大树打(其间也不忘顺手除几个路过的魔修),招招是杀招,把原本信心满满能赢的参棵大树都打崩溃了。
啊!
你又不是清云派的人,你那么卖力做什么?!
谢白衣又是一剑刺中他,拔出剑时翻出黄符,禁制一解,炸开火花,杀气横生:“们来打清云派同我关系不大,但伤了她,我定不留你性命!”
参棵大树被那符炸得连连后退,刚要说什么,就见谢白衣斩出剑气一道化为巨兽,张口便吞向他!
“扑嗵”一声,参棵大树·真·卒。
谢白衣收回剑,发现剑上的禁制又解开了几分。
他瞧见受困的清云派的师弟,正想要上前去相助,却忽然听闻天上传来激烈打斗的声响。他抬头去看便见空中那三人衣快翻飞,招式过了一招又招,令人几乎眼花缭乱得看不清招式如何。
7谢白衣!”
听见熟悉的一声呼喊,谢白衣回头去看,发现是慕长帆和文大豆他们。
“师姐呢?我师姐呢?”慕长帆一脚踹开上前来自找死的魔修,冲上前来张口就问,“她在哪儿!”
“少问那么多,”谢白衣见他们四人都还在,没少,不由得对楚知禅给他的交代而心下一松,见慕长帆只顾着问,便皱眉道,“你先活命再说吧,否则问什么都是空谈,平白给楚知禅添麻烦。”
比起让慕长帆到处问,楚知禅大概更希望他能长点脑子活命。谢白衣又看向那空中:“滚一边去,别碍着我斩魔修。”
楚知禅那头。
一连过了数招,离惘发现楚知禅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言掌门烦人得很,离惘猫抓老鼠的把戏也玩腻了,于是打了个响指,忽见血气凝结变幻成为一只狰狞血兽,张开滔天大口便扑向言掌门!
言掌门将血兽斩散,但离惘的杀招已至,兜头压下的杀招伴着修为上的威压,将他狠狠拍向地面!
一时间,余威震塌了一座殿!
“——言掌门!”
楚知禅袖中探出断青丝便要相助,面前就炸开血光,随后她运起灵力一挡——
撞入坍塌的殿垣中,楚知禅单膝以手撑着地面,抚胸将口中的血往回咽。她呼吸略重地舒出两口气来,抹掉唇边的血迹,抬头看向那个施施然落于地面上的人。
旁边的弟子见状想要上来帮她,却见离惘着也没看。抬了下指尖,那些人便作血雾炸开。
修为上无形放出的威压让楚知禅几欲喘不过气来。
离惘是无上境的修为,但他自己不能越过禁制亲身前来,而将神识所于他人身上是必然会修为大减的。可尽管如此,放眼在场的所有人,仍旧是无人能敌他!
他少说也有大成境后期的修为。
看离惘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面前,楚知禅在那威压之下强撑着抬起头来,不输气势:“血海那头足够让你称王称霸,你修为亦封顶无人可及,来修仙界做什么?”
离惘端详着她不甘服输的神情,似很认真地想了一般歪歪头,然后咧嘴一笑:“问得好。因为血海那头太无聊了,所以我想给我自己找点乐子。”
“你看,”他偏头向一边看去,“他们杀红眼只为了活命的样子多好玩?比血海里的那些牲畜们有趣多了。逼急了,还会不知死活地上前自寻死路。”
楚知禅冷笑,没有接话。
她知道像离惘这样的人,越骂越给他脸。
离惘看了她几眼,随后一笑:“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楚知禅:“同我有干系?”
没人想听你的过往。
“嘘,安静,”离惘说,“听我说完,否则我把你那小心上人给杀了。”
楚知禅:“……”
离惘威胁人成功,见她不吭声了就欣慰地一笑:“蠢家伙,软肋太明显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那位故人啊,与我没什么交集,他同你一般也修佛,天天烦着我来杀,最后被我杀了之后魂飞魄散了。说起来……”
离惘看向楚知禅:“他死之后,你是头一个喊我全名的人,真是久违啊。”
楚知禅冷眼看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杀光这些人啊。”离惘说。
“……”
“这地方宽敞,适合给那些蠢货兴风作浪,”离惘的脚下缓慢地往外散出血气,“正巧你也在这,等我杀完那些碍事的家伙,就废你修为跟你好好玩玩,送什么遮天玉?让那些人全都死光吧。”
他轻声说:“一个不留。”
血气丝丝缕缕地散开,缠绕在修士的身上,魔修得以补足,而清云派的弟子只觉得骨血与肉被万蚁般啃食,露出森森白骨,倒地惨嚎不过片刻就化作一具白骨。
楚知禅紧紧地扣住禅珠、杀心已显。她当即就要顶着威压起身,血气却拂面袭来,将她击飞出去。
伏倒在断垣残壁中吐血不止,腕上缠上来血气禁锢,她听见离惘说:“好好 看着,先教你怎么杀人。”
她抬眸,就见离惘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碎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她似乎明白了,离惘已经成为那个最大的反派了。
缺的位置总得有人补上,谢白衣不是,那就选另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啊啊啊啊——!!!”
缠上血气化白骨实在是太过于痛苦,魏撼心看着一个又一个师弟倒地简直是气得眼睛都赤红,他将剑往地上一插起了个阵隔绝血气,便当即上前去救师弟们。
那位师弟的双腿已经化作白骨,血流了一地,疼得满地打滚,他抓住魏撼心的手:“——师兄!大师兄杀了我!我好疼!大师兄你快帮我!快杀了我!”
魏撼心朝他大吼:“不可能!我能救你!我——”灵力探入他的灵脉当中,发现他吸入血气连肺腑都被血气侵噬后,魏撼心的话戛然而止。
那师弟的七窍都开始往外止不住地流血,魏撼心被他死死地抓住手,一直在颤抖:“我、我……”
我下不去手,我下不去手啊!!!
那师弟半身成白骨,瞳孔似乎在涣散,他极其艰难地挤出来一句话:“大,大……大师兄,不怪……你…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听见一声闷响,他抓着魏撼心的手,蓦然松了力道。
他自爆丹田了。
“啊啊啊——!!!”
耳旁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魏撼心也仿佛听见了自己心中的惨叫声,他的师弟他的师门,他——
“大师兄!快让开!”
忽然伸来一只手将他推开,魏撼心抬头看,就见那守酒窑的弟子阿诺,在推开他后替他接住了魔修趁势偷袭的一招。
魏撼心瞬间拔剑而起,身侧惊掠剑破空之声,侧身避开,数位魔修齐身上前拦住他,不等下令,就攻身而上
“——都他妈给我让开!”魏撼心一剑化万,行风无形万剑出,手中握剑便杀红了眼,“都给我滚去死!!!”
那些魔修见他似乎都失了理智,一时之间有些怯态,但是他们对视一眼,随后走阵结印,四面八方相围,齐齐将他困于险境当中:“此人若留将会大有后患,必须将他除去!”
他们仿佛杀不光一般倾身而上,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便将魏撼心逼退,又见一击朝他命门而来,眼前闪上来一人,剑刃贯穿心口。
魏撼心瞳孔一缩:
“——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