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衣从水月镜中出来,一睁眼便瞧见凑得他很近的楚知禅。
楚知禅没料到他会醒得那么突然,低眸时视线相接时,她顿了一下,然后不看痕迹地松开了谢白衣的头发,将在地上抱着禅珠打滚玩得不亦乐乎的地灵揪起来往他脸上丢:“醒了。你的吉祥物在作怪。”
楚知禅就等着谢白衣一问,就把他头发上那几条辫子的锅甩到地灵身上。
然而她不仅没等来谢白衣问她,倒是等来那握住她手的力道加重几分,随后蓦然将她往前拽去,教她落入那微凉的怀不抱当中。
楚知禅:“?”
下巴撞上谢白衣的肩膀,楚知禅懵了一下。
地灵“啪叽”一下掉在地上,先是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瞅了一眼他们两个在干嘛,就又把头一倒,开始业务熟练地装死。
谢白衣握着她的手的力道松开,落到她的背上,低声喊:“师姐。”
那口吻中似乎掺着别的情绪,楚知禅大脑疯狂转动,然后当机立断,抓住机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在谢白衣反应过来他某种意义上“失身”之前,伸手掐住他的命门——后颈,但力道很轻。
“谢白衣,”楚知禅霸道地说,“现在你可真的就是我的人了,敢反悔,就把你锁起来困在我身边。”
啊啊啊——你快点犯傻犯蠢然后点头哈哈哈芜湖直接从了我!
我也没真想那样就把你给上了——虽说好像是她被上了(……)。
楚知禅慌的一批,最后感觉背上垂落披散的发被轻轻抚了一下,谢白衣轻轻地应了她一声:“嗯。”
嗯……嗯?
嗯?!
“楚知禅,”谢白衣口吻凶巴巴地说,“你得对我负责。”
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水月镜收敛了最后一丝镜中云雾,他们回到内阁当中,同时,楚知禅的脑海当中的起一声她盼了半天才盼来的:【叮!】
【您的专属系统已与您重新连接!】
随后就是:
零零一【叮!!!系统检测到巨大的数值波动变化,谢白衣攻略进度清零!鉴于宿主表现优异,系统特意为您准备了超绝小道具奖励!】
【666神奇胶囊再度横空出世!人好狗叫花盛开,春暖大地我最强!全新升级版超绝零零一智慧大师研制出万能胶囊!打开!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专为宿主解决各种烦恼!没有技术之忧!!!666胶囊,再创辉煌,就是6!!!】
[叮!物品已为宿主放入芥子空间,请注意查收。】
[谢白衣目前攻略进度:0%.】
【黄瓜黄瓜,我是大豆,汇报完毕,over.】
楚知禅被零零一叮铃哐啷地在脑子里喊了一通,吵得脑子疼,她眨眨眼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简直是内心狂喜!
放起《好运来》美妙之歌的音乐前奏,扭秧歌打大炮哐哐哐,开始敲锣打鼓一通,普天同庆啊!
终于不是负数值了!!!
她的人生看见一点点希望了!!!
新的起点啊!!!
内心疯狂发癫,激动得泪流满面!!!
然后楚知禅就被谢白衣幽幽地喊了一声:“楚知禅。”
楚知禅瞬间按停那喜庆的bGm,回过神来:“嗯?”
谢白衣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戾气地眯起眼来:“你不想负责?”
楚知禅:“……”
哦对,她光顾着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了,都把这位爷忘到角落里去了。
“什么话?”楚知禅从善如流,因为任务迎来巨大的跨步前行而口吻都好上许多,“将你与我系在一处,我所求甚久。”
听出她口吻中的开心,谢白衣低垂下视线落在她的发上:“嗯。”
有一点情绪也好。
他明白了他所纠结的事情的缘由,他会去帮她把那寻常情找回来的。
血气已除,按理来说他们也该出去了。
但是楚知禅掸掸袖子,将微皱的衣袍抚顺,听见谢白衣抱臂在旁面无表情但口吻杀气腾腾地说:“砸了它,有什么危害吗?”
“没有,”楚知口吻淡淡,“同云宫主说一声的工夫罢了。”
水月镜是别月宫的至宝没错,但别月宫不止这一件至宝,库房里至少也堆了十件八件,而至于水月镜,是那堆至宝里最不听话的一件,云宫主如果真的将它视作掌中珠,不至于那么随意地就借出去。
再者,楚知禅也不是赔不起。
镜灵:“……”
云妈,孩子想你了。
眼看着自己就即将性命不保,明天的太阳要跟它挥手告别,镜灵被青线束绑着但仍旧是挣扎着扭成蛆,挥泪如雨:“仙君饶命啊!我还是有用的!我能够将功折过的!”
谢白衣高贵冷艳地赏了它一眼:“虚镜的话,不信。”
镜灵:“……我是实镜!包真实的!”
楚知禅连眼神都没给它:“你能有何用处?再乱我神思?”
镜灵:“……不敢,不敢。”
而且我也没成功好吗?!
发现自己好像说服不了这两位脾气臭的祖宗,镜灵呜呜咽咽地说:我能窥心,也能乱人神思,像你们这些修士会中招,其他人自然也可以。你们不是要打那些什么魔修吗?把我带着丢出去,我能一个变成十个,也能帮你们把人拦住啊!”
它垂死挣扎:“我绝对有用的!”
楚知禅:“吵死了。”
谢白衣干脆利落地给它下了禁语咒:“嗯。”
镜灵觉得他俩就是在狼狈为奸。
刚从水月镜里出来,神识抽离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楚知禅不欲同镜灵作纠缠.,青线束抽它几下就懒得再搭理它了——带在身上就更是想都别想。
到底是别月宫的东西,要真的是带着了,她还得找个时间还回去。
她也不缺那一件法器,得不偿失。
谢白衣看了水月镜两眼,把装死的地灵从地上捡起来塞回储物袋里,就跟在楚知禅的后头出去了。
言掌门在外头揣揣手等着他们,视线往下,还有一个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打哈欠的魏撼心。
看见他们出来,言掌门就乐呵呵走上前来直言恭喜。
楚知禅处变不惊:“多谢掌门关心。”
魏撼心从言掌门后头探出脑袋:“嗨,楚师妹。”
楚知禅看向他:“魏师兄。”
谢白衣看向他:“有事?”
魏撼心:“……”
魏撼心纳闷:“谢师弟你凑什么热闹呢?那么黏你师姐?”他分明就只喊了一个,结果一声招了俩。
谢白衣态度极差地冷笑一声,他可记得这家伙那个乱动手动脚的毛病。
魏撼心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他师父敲了一下脑袋:“有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说完他转向楚知禅,和蔼地笑笑:“这小子脑子不好使,不用搭理他不用搭理他。”
“神识抽离又回体必然不好受,血气既了,你们亦不着急赶路,便先在清云派歇两日,莫要太劳累。”
谢白衣没表态,作主的向来是楚知禅。
楚知禅看他两眼,然后同意了。
对此,最开心的是魏撼心那小子——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等楚师妹伤好了,然后和她切磋一下了!
芜湖~
天天想干架卷事业的魏贱贱——崛起!
楚知禅回屋后倒头就睡,谢白衣悄然无声地进来一趟。他给她的屋里点了熏香换了茶水,走过握着她的手探入灵力,确认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出去。
然后一出去就撞上了往这边走的慕长帆。
谢白衣:“……”怎么又是这个逼?
慕长帆:“?!”怎么又是这个小白脸?!!
慕长帆谨记楚知禅对他的教诲,出去找清云派弟子“唰唰唰!”疯狂切磋,把那一堆天天摆烂的弟子打了个遍后,觉得自己除了无影锤地拳法外,剑法也已经大成,于是要来找楚知禅诉说心得。
结果!结果!!结果呢?!!
“谢白脸!”慕长帆当即拔剑,“你又骚扰我师姐!”
谢白衣八风不动,禅心剑自动出鞘,剑鸣一声掀起剑气就将慕长帆逼退,他看了他一眼:“闭嘴。”
吵死了。
慕长帆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自己会吵到楚知禅,于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你出来!我们切磋!你凭什么一直骚扰我师姐又给她摆脸色?就你这样的除了……除了脸长得小白脸之外,我能给师姐找来一堆听话的!”
谢白衣掀起眼帘:“你试试?”
慕长帆:“你少有恃无恐!”
“那又怎样,”谢白衣稳得很,“她图的就是我这张脸。”
慕长帆:“你——!”
“滚开,”谢白衣不欲跟他多费口舌之争,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同你之间恩怨未了,看在她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但你别逼我动手。”
他于无形中放出修为的威压,让慕长帆震惊:“开悟境后期?!”你这修行速度正常吗?!
但是那又怎样?
慕长帆梗着脖子坚持:“倘若你敢惹了我师姐的不快,我照样不会放过你!别以为师姐身后没有人!我和大豆他们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说完化将头一甩,忍着那威压,颤颤巍巍地抖着两条腿走了。
啊啊啊!他要去往死里修炼!
他不信他比不过谢白脸!
谢白衣:“……”
毛病。
——
“什么?!我师姐刚走?!”
得到这个消息的沈献灵追悔莫及,十分后悔自己在臾州那里玩的那两日。
呜呜呜,长教训了,她再也不虚度光阴了,不——她的七师姐啊!
颜言看着她这个反应,悄悄跟万剑咬耳朵:“她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了?”
万剑瞅了一眼现在比她还娇的颜言,有些惨不忍睹地收回了视线,冷着一张脸说:“还能醒悟,不算太晚。”
颜言情不自禁地捏起兰花指:“言之有理。”
万剑:“……”
你真的不能都变成娘炮了就安静闭嘴吗?
万剑偷偷觑了一眼那头的苏扶,摇着小扇,那风流潇洒少了几分,多的是那柔情娇媚并且……他捏着扇子的手也翘了个兰花指。
万剑很理智地闭上了眼。
楚师姐,我有一点想你。
云宫主没顾他人的神情,她对这沈献灵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温声说:“莫慌,还能赶得上的。”
沈献灵垮着脸:“但师姐跑得快,我追不上呀。”
“她此去清云派,并非只是为了赶路,”云宫主道,“她要用水月镜,过后也得歇上一两日来稳住神识,你们此刻前往,还是能来得及的。”
沈献灵听后眼睛一亮:“真的?”
云宫主:“自然是真的。”
“哇!多谢宫主提点!”沈献买瞬间开心,张开双手就去抱云宫主,“宫主您真的是太好了,是个大好人!”
云宫主被她这么热情一抱,愣了一下之后便无奈地笑了笑。
待沈献灵松开之后,云宫主才说:“你们既要前往,别月宫有一物还需麻烦你们代其送至序无殿。”
她说着让弟子将东西取来:“是映月烛,可助周殿主巩固结界。”
沈献灵刚要应下,身后便有一弟子脚步匆匆地走上前来。
“师父,”那弟子神色严肃,“弟子探得大量魔修去向,他们似乎都朝清云派去了。”
——
由云筝近来颇有些心神不宁,一个心不在焉,便将竹沥的药杵给摔了。
竹沥:“……”
竹沥轻叹一声,自己将药杵捡起来:“大师姐,定神。”
曲云筝摇头一笑:“难免担心。”
竹沥道:“听你之言,七师姐出事是在两年后的血海一役,眼下还大有时间,你忧虑在此,倒乱了自己的心。”她说着,还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炼的药:“清心丹,吃。”
曲云筝听着吃了一粒,坐在桌前支颐起下巴:“我前些时候同老五坦言了。”
“嗯,”竹沥应了一声,“你同我说过。”
“但他一直未有来寻我,”曲云筝皱皱眉头,“老四也没有回来。”
竹沥听出他话里有话:“你待如何?”
曲云筝说:“我去找老五,我觉得他在憋什么坏招。”
竹沥:“……”
操了一辈子的老妈心。
“大师姐。”
曲云筝走到门口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怎么了?”
“你忧这位顾那位,”竹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她,神色淡淡地问,“师姐,那你呢?你从未同我说过你如何。他人性命你记挂着,你自己的命又当如何?”
曲云筝同她对视了片刻,随后扬眉一笑。
“小九,”曲云筝轻笑着说,“我是大师姐。”
“……”
看着曲云筝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竹沥静了片刻,随后有点气得头疼。
琳琅居。
曲云筝到琳琅居时没有听见那长久不绝的打铁声,心中就蓦地一悬,随后她往里走,推开门后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五你这……什么性子。”
平日里比集市还热闹的琳琅居,此刻人去楼空,半点人影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