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问题，知恩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问题是个十分普通且常见的问题，知恩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就连作为小学生作文题目都略显老套了。
一开始，知恩会在作文本上一笔一划地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知恩显然没有什么写作天赋，从小就能看出来，是流水账中的流水账，只能拿“b”等级。
知恩把作文本拿回家，母亲不在，叔叔不在，只有穆老师在，知恩只能把本子交给穆老师，让他给签字。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芭蕾舞演员，我每天都会努力练习芭蕾舞，穆老师夸我进步很快，肯定马上就能穿上足尖鞋了……”
穆平川轻声朗读知恩的作文，然后笑起来，在结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知恩，你要朝着目标努力，早日实现梦想啊。”
再后来，知恩再也没有跳过芭蕾舞。
再长大，知恩迷上了港城电影，她幻想自己也能出现在大荧幕上，无论是扮演穿风衣和高跟鞋的白领，还是化着蓝色眼影伪装潜入敌营的女警……
“我的梦想……”知恩停顿几秒，然后抬起头冲着镜头笑了一下，“赚很多钱啦，哈哈哈。”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知恩，”daisy赞同点头，“等姐们儿有钱了，给你买豪宅！就在海市市中心！”
知恩又笑起来，“好，录下来了，别想反悔。”
“好了，第六个问题，知恩的美白秘诀是什么？”
终于到了安全区。
知恩松了一口气，神色如常。
“虽然听起来有些凡尔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很白，只会晒伤，不会晒黑……我脸上有很多晒斑。”
说着，知恩凑近镜头，展示她颧骨和侧脸那些浅淡的斑点。
“好吧，”daisy耸肩，“我作证，这人从来不擦防晒霜。第七个问题，显然也没有问的必要，你居然还在喝全糖奶茶！请问知恩如何保持身材？”
知恩不回答，微笑。
“好了吧大家，知道答案了吧？过了啊。”
daisy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知恩又拿起奶茶猛吸一口，嚼着珍珠。
“第八个问题，知恩对粉丝们磕你的cp怎么看？”
“cp？什么cp？”
知恩一懵。
“就是……你和摄影师，你和忠犬，还有你和年下啊！”
这几个词一出来知恩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无可奈何的笑容。
“什么啊……不过这也算是网友朋友们的爱好吧，正好还能帮他们涨粉，不错。”
“听到了啊，大家，正主允许了！”daisy指了指知恩，“第九个问题了，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你自己听吧：你会原谅利用过你的人吗？”
知恩皱眉，画风转变太突然，她还没反应过来。
“……假如有人利用我的话，呃……不行，我想不出来，”知恩摇摇头，“问这个问题的朋友，如果你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伤害了，你不需要原谅他，你有不原谅的权利。”
“oK，最后一个问题了……知恩马上就可以休息了，请听题：你想不想回到过去？如果想，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如果是你的话，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知恩问daisy。
“我……嘶，我觉得现在回头看，我确实有很多做错的、错过了，让我很后悔的事。
现在回去一定能做那个我现在觉得正确的选择，但是……
我那时候也做了那时候我认为对的选择了，所以，我不想回去。”
“很棒的回答，我喜欢，我也不回去了。”
“你这是偷懒吧？明明是你的问题啊。”
“那我的回答就是你刚刚的回答。”
……
知恩的qA视频发出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她几乎没怎么剪辑就发出来了，包括中间一些和daisy的闲聊。
标榜着“5w粉福利”的视频就这样明晃晃地被挂在主页，显示着“知恩”这个账号的走红速度。
前段时间的恶评网曝并没有让她如预料那样掉粉，反而因为“学人精”事件涨了一波关注。
——“先赞再看，养成好习惯！”
——“啊啊啊啊啊有我的问题！我看到进度条了！感谢给我点赞的宝们！”
——“哈哈哈哈，给知恩整无语了都。”
——“185？弟弟好像就正好是185……磕一口偷偷跑。”
——“所以知恩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样的啊啊啊啊，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博主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类型……”
知恩翻着评论笑了一下，这个视频下面的评论，她打算一个都不会回。
突然，一个带着红v的显眼账号的评论赫然出现在知恩眼中，是昨晚半夜发布的，到现在已经有挺多的点赞了。
——“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开心，那我也放心了。”
这条评论下面也有很多评论。
——“是的啊啊啊【流泪】，感觉知恩拍了vlog之后开心了不少……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我也是知恩妈粉，握手。【握手】”
但是这些知恩都没有注意，她已经被那个红v账号的名字牢牢吸引了注意。
宁岛。芭蕾舞。
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让知恩几乎忘记了呼吸。
年少时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知恩都没来得及在浪打来前伸出手，就被掀翻了。
……一瞬间，她甚至不敢点进那个账号。
互联网就是这样神奇，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竟然会在同一片海域冲浪。
知恩把自己暴露在所有网友面前，包括旧人们。
她冷静下来后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现在谁还不上个网呢？能刷到她，说明她没被红鸟限流，这是好事啊。
知恩点进“宁岛芭蕾舞团官方”的账号，置顶赫然是已经上映的新剧目，有购票方式和巡演地点。
知恩往下翻了翻，果然在一些日常练习类的视频里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
穆老师，穆平川。
他和年轻时对比，是有变化的，毕竟过了这么些年，舞者一旦停下高强度练舞，衰老就会加速了。
知恩记忆中的穆老师，是很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