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劭不顾司马徽的挽留,直接推门而去。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载仁义名,但使今生意能平……”
听着老友远远的,传来的歌声,司马徽心中暗叹。
这……
又何苦来哉呢……
……
瞥了一眼面带愁容的司马徽,吕布起身,也便要告辞。
说实话,他原本对这名头颇大,教授出整整数代,足足好几十位颍川英才的水镜先生,还是极为敬重的。
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在见识过许劭的风采后,吕布对这仁义有余,杀伐不足的司马徽,已经不似来之前,那般敬重了。
乱世将至,光有仁义,可不行啊……
“你似乎对老夫,颇有微词?”
司马徽是何等样人,哪会看不出来,吕布的前恭后倨。
“先才大才,布,岂敢造次。”
吕布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他还打算拐带几个水镜门下弟子,去当他起家的班底。
除了郭嘉,像是荀彧,荀攸,荀谌之类的,他还是很眼热的。
这时候与司马徽撕破脸皮,没必要!
“哼!”
吕布并不算高明的掩饰功夫,在司马徽洞若观火的法眼下,简直幼稚的可笑。
“自你进屋,至少对老夫,起了三次杀意!”
司马徽的话,让吕布虎躯一震,杀念顿起。
“这,是第四次!”
司马徽被吕布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意,给激的火起。
任他脾气再好,也不禁起了嗔念。
他是叫好好先生不错,可也得分人,分事。
被一个年纪,只配当他孙子辈的毛头小子,如此对待,还怎能让他心平气和。
“先生莫怪,布,自小与塞外胡人厮杀惯了,身上的杀气,未免大了些。”
吕布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赔礼道:“若是无意间,冲撞到了先生,还望见谅。”
“哼!”
司马徽可不是三岁小孩,随意哄上一哄便好。
更何况,吕布这礼赔的,也委实太过敷衍,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
“只知邪径之速,不知失道之迷!”
司马徽板着脸,就像是喝斥弟子门下一般,喝斥吕布:“天下之事,岂是只靠一个杀字能解决的!”
“生逢乱世,不是你杀人,便是人杀你……先生没见过,怪不得先生……”
吕布眼前,浮现出黄巾遍地,整个天下生灵涂炭的,那种惨绝人寰景象,幽幽道:“某……却是见过……”
“哼!大言不惭!”
司马徽只当是吕布胡吹大气,更是不喜。
但吕布是许劭看重之人,司马徽还是决定尽可能的,说服吕布走回正道。
“早在数年前,子将兄与老夫参悟天机后,便早有布署,为祸朝堂的外戚与阉人,定能一举铲除!你若有心……”
纵然心中不喜,但本着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司马徽准备发出邀请。
“呵!”
熟悉事态发展的吕布,轻笑一声后,说道:“你们折腾这么多,不就是驱虎吞狼,先借何进之手,除掉阉人,然后再发动朝议,除掉何进么?”
“你!!!”
司马徽闻言,倏然一惊。
他与许劭等人,所谋甚密。
就连门下弟子,也只知接下来会通过举孝廉,送一批人去朝中做官。
至于去了洛阳后,各自需要做些什么,还要等举孝廉的最终名单敲定后,再分别私下里交代下去。
可是,明明还只是停留在司马徽他们几个脑海中的计划,这素未谋面的吕布,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就没有想过,何进好大喜功,除奸不成,反被那群宫中的阉人反杀么?”
即然说开了,吕布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提出了一个,让司马徽脸色一变的可能性。
“好大喜功……除奸不成,反被杀……”
司马徽琢磨一下后,断然否决,说道:“我们已有万全的部署,断不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
“汝南袁绍,谯县曹操,颍川荀彧,荀攸叔侄俩,想必就是你们千挑万选出来,安排给何进的助力吧?”
吕布每说出一个名字,司马徽的眼角,便微不可察的一跳。
他,怎会知晓?
的确,在司马徽他们设定的计划中,袁绍会被举荐为司隶校尉,曹操会被举荐为典军校尉,荀彧会被举荐为守宫令,荀攸会被举荐为黄门侍郎。
这四人,前两者在外掌军,后两者入大内禁宫当值,里应外合,共助大将军何进,铲除祸乱朝堂的十常侍!
这等隐秘之事,别说吕布这个局外人了,就算是袁,曹操,荀家叔侄这些当事人都还未被告知。
“你……究竟是何人?”
司马徽可以确定,他们的计划从未泄露出去,吕布却能一语道破,如何不叫他震惊。
这些安排,不论是被十常侍,又或是何进提前知晓了,那岂不是会害了袁绍几人的性命!
“某,九原,吕布!”
吕布微微一笑,再一次自报家门。
“九原……吕布……”
司马徽紧紧盯着吕布,心中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将这,极有可能破坏他大计的隐患,给提前解决掉。
“呵!”
对于杀气极为敏感的吕布,一下就感应到了司马徽的异变。
“现在,轮到你动杀念了。”
“……”
杀念方起,便被吕布道破,司马徽不禁老脸一红。
他的面皮,可不似郭嘉那般厚。
“何进,成不了事。”
吕布对于司马徽一闪而过的杀意,毫不在意,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有袁绍,曹操领军,荀彧,荀攸出谋划策,还会除不掉区区几个阉人!”
对于吕布的话,司马徽觉得很是荒唐。
十常侍虽然为祸甚大,但在司马徽他们眼中,不过是禁宫中的几个阉人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除掉十常侍后,如何解决大将军何进这个外戚,才是他们计划中的重头戏。
“某说,何进,成不了事!”
吕布的坚持,让司马徽觉得他固执的可笑。
突然间,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准备,给吕布一个深刻的教训。
“你如此笃定,可敢打上一个赌?”
“怎么个赌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