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跟着在傅半夏旁边坐下。
“我就猜你会到这儿的。”
傅半夏不说话,也不敢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这一天还真是精彩啊。”林管家自顾自的说着。
“早上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你了。”
“我出来想再找你,但你已经走远了。”
“那个发卡是先生送你的,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全世界只有这一个。”
“我还没告诉先生你已经回来了,我想你应该会有你自己的想法。”
“上午索思的熟人告诉我,他们那进了歹人,我一看照片,不就是你吗?”
“我把那两个小家伙送回家,就准备去找你,但是我到那的时候,你早就离开了。”
“我想着,中午了你总该吃饭了吧。”
“望江阁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饭店,我想去碰碰运气。”
“真的看到你了。”
“还是那些菜,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你最喜欢了。”
“也可能是经常去吧。”
“我看到那个夏家的女儿来找你了。”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她的,就来这等你了。”
“果然。”
“这些年……”
林管家有些哽咽了,他就这样自言自语的说着,傅半夏只是听着,把头埋在比臂弯里,默不作声。
“我只是想来问问,这些年过的好吗?孩子。”
过了很久,傅半夏才唔囊这出声,“一点都不好。”
林管家把手轻放在傅半夏的背上,给予安抚,“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呢?”
傅半夏把头抬了起来,“家?那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
“他应该不想我回去打扰他们的。”
林管家轻轻摇着头,眼中尽是对傅半夏这句话的不赞同。
“不是这样的……”
傅半夏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两个小孩是一个叫傅晨露,一个叫鹿清秋是吧。”
“她的妻子叫鹿呦鸣,山林里鹿鸣,秋日清晨露,多和谐的一家。”
林管家叹了口气,“可是你爸爸一直没有忘记你,他是爱你的。”
傅半夏显然是不相信的,“我一个通过别人的算计出生的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能让我在傅家生活六年,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了。”
“如果不是受人委托,我是不会回来的。”
林管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无法去评价这对父女的真实关系,只是告诉了傅半夏一些,他不知道饿事情。
“你第一次来傅家的时候,你才10个月,是白芷那个女人带着你来的。”
“大人们在那里争吵着,但是你不吵不闹的,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些人。”
“虽然那时候你还小,但是好像也知道要发生了什么”
“白芷要被打发走了,连带着你。”
“你却害怕的死死盯着林深,朝他伸手,他看见了你手臂上露出的淤青。”
“再往上一看,是狰狞的伤痕和淤青。”
林管家顿了顿。“当时林深就把你抱了过来,白芷心虚,面对林深的质问,她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急匆匆的拿起支票就走了。”
“就这样,你就成了傅家的第二位小姐。”
傅半夏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留下来的,她以为,是白芷死皮赖脸的结果。
林管家接着说,“其实你的到来,傅家旁支的一些人是不乐意的,他们认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会给傅氏带来不好的影响。”
傅半夏自嘲的笑了笑,她就知道是这样。
“林深为了让那些人闭嘴,早早的开始着手管理集团的工作,经常的是几天几夜的工作,不眠不休。”
“你可能也知道,你经常会连续几天都会看不到他,但是在你熟睡的时候,他有回来看你的。”
“问问我你今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然后又匆匆的离开了,走之前还会让我告诉你,他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
“你都收到了,包括那个发卡。”
“那个发卡是林深亲自设计的,那段时间,你最喜欢的是上边有一颗深蓝色的宝石,是林深在南非出差时的得到的,叫夏, 代表生生不息的生命,这是你爸爸对你的祝福。”
林管家爱怜地摸了摸傅半夏的头,“现在看来,这颗宝石还是有用的。 ”
傅半夏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她曾经靠着这些礼物,在被别人说是个没人要的小孩时,告诉他们自己有一个爱她的爸爸。
但是,没有人相信,不止一个人告诉她,这些只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不至于落下话柄。
他们说,爱孩子的爸爸会接她放学,傅林深也来过,但总是到半路,他就换了一辆车,去公司,幼儿园同学口中的回到家后的温馨场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林管家会陪她吃饭,玩游戏,但大部分时间,他是在老宅工作的,老宅那边的人不太喜欢她。
一天的大部分是时间,都是傅半夏一个人在别墅里守着那些礼物。
是什么时候,傅半夏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呢?
是在幼儿园时,一个小孩指着傅半夏说,她是傅家的麻烦,因为她的到来,整个傅氏集团受到影响,傅林深肯定讨厌死她了。
她就是个麻烦精,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她跟她妈妈一样是个心机重的祸害。
傅半夏没见过她的妈妈,但从家里的佣人嘴中可以知道,她的亲生妈妈就是他说的那样,但是,傅半夏不愿意自己是和她一样的。
她动手了,而且她天生力气就比同龄人大,那个被打的小孩毫无还手之力。
“打了就打了,赔偿就是了,这边的工作有点麻烦,我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这是傅半夏被勒令回家后,听到林管家跟傅林深的电话内容。
但是,傅半夏离得远,加上当时她有点害怕,只听到电话里传来,‘打了’‘麻烦’‘回去’,这几个词。
她真的惹了麻烦,傅林深都不愿意搭理她,从那以后,傅半夏开始不断的试探傅林深的底线,在傅林深亲口说出她是个麻烦之前,不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麻烦的。
或许也是为了引起傅林深更多的关注,她做的那些麻烦事,越来越过分,直到那一次,她昏了头,把傅林深书房的一些文件,给了一个叫白芷的女人。
她第一次从傅林深的脸上看到了满满失望,之前无论她多过分,傅林深都不会流露出任何不满。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此成了一个真正的麻烦。
那个叫白芷,自称是她的亲生妈妈的人,说要带她走,她不同意。
但在大火时,去而复返的傅林深差点被燃烧的架子砸到时,她同意了。
不知道那个白芷搞了什么鬼,她走了,但留下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在睁眼时,是在一个全白的房间里,床的对面,是监狱一样的铁窗,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